黎燼安極其安詳地閉上了眼睛,表情平和到彷彿拋卻了人世間所有的慾望,飄飄乎如遺世獨立,下一秒就要羽化而登仙。
短短十個字就足以讓她的三魂七魄離家出走,只留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僵在原地,看著人還在這裡,實則早就因為這三聲姐姐變成傻子了。
怎會有人把姐姐喊得這般動人?
尊上姐姐,這四個字是怎麼組合到一起去的,真是羞人。
心大厚臉皮如黎燼安也禁不住道侶這樣“摧殘”啊。
她不說話,謝懷雪也不催促她,就那麼靜靜地聽著她鬧翻天的心跳聲。
時光一下子慢了下來。
兩人都緘默不語,安靜地享受著窗外的景色和這個擁抱。
這些天光吃大魚大肉了,偶爾吃點清粥小菜,溫存一下也別具風味。
良久,黎燼安把腦袋搭在謝懷雪的肩上蹭了又蹭,長長地舒了口氣,心有餘悸地後怕道:“若你從前手段也是這般可怕,我怕是根本不會有心氣和你鬥上千年的。”
黎燼安覺得自己恐怕早早就要舉白旗投降了,怎麼可能會負隅頑抗那麼久。
但凡清霄仙尊多喊幾聲姐姐,別說極燼峰和她師傅的熾炘峰了,極燼劍尊說不定都能把劍宗都送給她。
謝懷雪笑著搖了搖頭:“或許會適得其反。”
清霄仙尊心性堅定,從不假定沒發生過的事情,不會美化那個沒有做出的選擇。
而且她比任何人都瞭解黎燼安,也明確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該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目標清晰,手段淩厲,並從不後悔。
“你真的不會覺得我心機深沉,專門針對你的弱點重點打擊你嗎?”謝懷雪好整以暇地問道。
黎燼安“嘶”了一聲,放空腦袋,試圖代入過去自己的想法。
須臾,她就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哼哼唧唧地抗議著,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其實她也挺了解自己的,對自己有著清晰的認知,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德行,以她從前遇事不決先怪謝懷雪,無理也要鬧三分的臭脾氣來說,她還真會這樣想,說不定還會一邊面紅耳赤,一邊跳腳大喊著決一死戰、謝懷雪受死之類的怪話……
畢竟作為劍修缺點集大成者,黎燼安的腦袋可謂是萬年隕鐵鑄成的,直來直去,一點彎都不帶拐的,根本想不到謝懷雪對她心有所屬,只會覺得謝懷雪是在挑釁她,她能鐵樹開花已經算是修真界最大的奇跡了。
黎燼安伸出指尖挑起謝懷雪的下巴,鳳眸一眯,聲音低沉下來,“讓我們說回正事吧,我就大度地不和你計較你害羞,也讓我跟著一起害羞的事情,我們兩清了。”
兩清就不許再說這事,更不許翻舊賬。
她在這方面很是警惕,畢竟前科太多,不得她不警惕。
謝懷雪莞爾:“好。”
黎燼安剛要贊賞一下道侶的識趣,謝懷雪就偏頭親了親她眯起的眼尾。
她怔住,失神地去看謝懷雪。
不等黎燼安問出聲,謝懷雪就解答了她的疑惑,“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