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謝懷雪進入會場後,黎燼安第一次主動看她。
劍尊不算是目下無塵,但也絕稱不上是平易近人,她注視謝懷雪的時候眼裡放不下旁人,哪怕是謝懷雪身後的蘭慈和鐘緋。
黎燼安生了一雙狹長的鳳眸,眼尾上挑之際,眉宇似笑非笑,難免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挑釁感。
神態和語氣倨傲又輕浮,就差把不懷好意四個字寫在臉上。
淨亭道君 樂呵呵地看著,絲毫不覺得自己一宗之主在這帶頭耽誤收徒吉時有什麼不對。
與黎燼安眼中經久不息的灼熱光芒不同的是,謝懷雪那雙眼眸冷淡卻很平和,仔細看進去就會發現這是一雙極為幽深忘不到底的眼睛,好似神魔都無法讓她撼動半分。
全場的焦點都集中在她們這裡,各種或隱晦或光明正大的目光都落在謝懷雪身上,她只是對上黎燼安的目光,淡淡說道:“卻之不恭,倒屣相迎。”
輕飄飄的四個字,不帶任何語氣。
無端的讓人覺得空氣都冷寂下來。
劍尊是極致的張揚造就出來的傲慢,而仙尊則是過於的雲淡風輕,就顯得她並未把面前人放在眼裡,或者說所有人都不在她的眼中。
這樣的態度最是能點燃極燼劍尊,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謝懷雪這副寒霜孤雪的模樣。
黎燼安冷笑一聲,剛想說些不利於劍宗和道宗來往的話,就看到謝懷雪身後站著的兩個年輕修士——蘭慈和鐘緋。
兩人不管私下裡鬥得有多兇,而此時臉上都是未曾掩飾好、如出一轍的憤恨之色,她們在惱怒極燼劍尊如此不敬她們師尊。
或許從前也是這樣,稚嫩的主角們也是如此記恨不敬師尊之人,只不過黎燼安從未把她們看在眼裡,就算看到也不會當回事。
但是現在不一樣。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黎燼安會和往常一樣破防地罵罵咧咧的時候,黎燼安忽而一笑,語調輕快,帶著發自內心的愉悅說道:“那本尊也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小徒頑劣,屆時還望仙尊寬宏。”
!
今天太陽打西邊升起來,極燼劍尊竟然沒單方面地和清霄仙尊吵起來?
這可算是修真界的大新聞了!
江楓眠坐在自己座位上,一頭霧水地看著黎燼安,再看看謝懷雪,什麼時候極燼那麼好說話了?
別說外人了,就連譚宴衣她們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師傅說她們頑劣,而是懷疑自家師傅是不是被人調包了,要不然這一幕是真實發生的嗎?
其餘人也不關心被收徒的人是誰了,全都高高地豎起耳朵看劍尊和仙尊言語交鋒。
謝懷雪神色不變,好像黎燼安順竿爬然後遭殃的人不是她一般,輕輕頷首,“不會。”
雖說知道接下來會喜聞樂見地看謝懷雪的熱鬧,但黎燼安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會什麼不會,不會寬容她的徒弟嗎?
每次和謝懷雪說話都那麼費勁,以前這人也沒這毛病啊!
修真界也沒有當了仙尊,就不會好好說話的規矩,怎麼就謝懷雪不一樣!
黎燼安自己生悶氣,其他人卻覺得這個味對了!
劍尊和仙尊咋可能和平相處,不翻個白眼的話根本沒有靈魂。
淨亭道君也滿意地讓敬事堂長老開始今日收徒大典的事項。
黎燼安注意力也被轉移,她現在可不是一般的劍尊了,她現在是手握天書的劍尊!
小小謝懷雪而已,等寒毒發作之時,看她怎麼趁人之危!
黎燼安現在更對仨孽畜感興趣,她餘光一掃,謝懷雪身後的大孽畜,和正小步跟在一位道宗長老身後走進來的小孽畜映入眼簾。
不管是大孽畜還是小孽畜,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外在的皮囊越好,內心就越陰暗,就越會偽裝。
黎燼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輕笑一聲,意有所指,“仙尊眼光一如既往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