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燼安驚覺謝懷雪什麼時候揹著她收了第三個徒弟時,她用過往的思維想了一下,莫不是謝懷雪準備秘密收徒,再華麗麗地打敗她家裡的三個小傻子,以此證明謝懷雪連教導弟子也比她強。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一聲壞人再說!
以她的邏輯來說,什麼都能拐到是謝懷雪的錯上。
黎燼安靜默一會,幹脆坐在地上,用手托腮思考人生,目光呆滯,好半天她都是處於一種人傻了但沒完全傻的狀態,自己也不知道在尋思些什麼。
最後還是認命般地撈起手邊的書,打算認真拜讀一下這本大作。
如此迂迴就讓她看寫謝懷雪和徒弟糾纏不清的話本子,她倒要看看寫的什麼,然後……
嘿嘿嘿嘿,嘲笑死謝懷雪!
讓她羞憤欲絕!
她一定要用留影石錄下大笑的影像當著謝懷雪的面來回播放!
剛才還是太狹隘了,光顧著震驚謝懷雪不當人,偷偷修煉也就算了,找情緣還一找就找仨,修仙作風很有瑕疵。
但轉念一想不管寫的什麼,是真是假,她總能找到角度去笑話謝懷雪的。
黎燼安眸光亮晶晶的,為了以示尊重和誠心,雙手捧起這本《逆徒犯上,清泠仙尊逃不掉》的天書,虔誠地翻頁,一字一句看得很慢。
看下去之後,黎燼安不得不承認,不愧是能讓天……那啥,山路十八彎般曲折地讓她看的書,確實很有獨到之處,文筆不錯,寫得引人入勝,不會讓她這個看書困難戶看著看著就打盹,簡直是話本子界的鎮山之寶!
……如果裡面不會出現一些讓她看著眼熟的名字就好了,這點體驗感很不好。
全文開篇是從一個雨夜說起,這裡只是簡單描繪了一下小城雨勢的兇狠,以及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便筆鋒一轉,寫道小城中一戶非常幸福的人家,從祖輩搬遷至此,祖父母的獨子在當地娶妻生女,其女名為蘭慈。
蘭家是人族五宗四家中聞南蘭家旁系的旁系……的旁系,人家都是一表三千裡,這家在三千裡根本找不到,甚至不在聞南域這個蘭家嫡脈的大本營,而是在一個無名小域。
在當地蘭家一家五口有三個築基、一個金丹初期修士已經算得上是大戶人家,城主都得禮遇的那種。
彼時還年幼的蘭慈眼中城主經常要來請父親母親去處理各種事情,如果父親母親無能為力,便要去請祖父出手,因為祖父是城中唯一的金丹修士,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精怪邪修,是以蘭慈的願望就是想成為祖父那樣人人敬仰的修士,不,要比祖父還要厲害。
“……”
看到這,黎燼安努力地回想著謝懷雪大弟子的模樣,模糊一片,只記得對方陰冷的劍勢,以及數次給她家裡的小傻子們挖坑,貓戲老鼠般地慢刀子割肉,不給個痛快,美名其曰鍛煉下面的師妹,比她師尊還要煩人。
黎燼安點了點頭,隨意找了個角度說道:“原來如此,自小陰險,希望成為比祖父還厲害的修士並不是羞恥的事情,藏著掖著只敢在心裡妄想,生怕說出去大家笑話她,小家子氣。”
描寫心中發下宏願的同時,還穿插著蘭家各種溫馨日常。
跳過跳過。
她因為經常找謝懷雪的麻煩,在不少人眼裡可是個惡毒劍尊,看不得這些。
突兀的,幸福到此為止。
以蘭慈的視角便是一個風雨飄泊的夜晚,一隊黑衣人潛入無名小城,屠殺蘭家滿門,唯有蘭慈倒在血泊之中,黑衣人獨獨放過了她,中間的記憶忘得一幹二淨,唯一記住的便是仙人淩空落下時那雙清淩淩望向她的眼睛,以及衣袂翻飛的一卷道袍,她伸出血手握住了那縷衣角。
也握著了她此生唯一的救贖。
忽略文中大幾百字傾情描寫仙人的外貌,黎燼安也用手壓住書角,表情古怪,不能說是猙獰,但也沒好到哪去。
書中寫的這團冰渣子真的是她認識的謝懷雪嗎?清泠和完全的冰塊還是有段距離的吧?
作者是不是對無情道有什麼誤解?
先不說無情有情是不是作者理解的意思,黎燼安說的謝懷雪藉著無情道帶來的便利指的是謝懷雪心智冷靜堅定,不為外物所動,不為凡俗之事困擾,很少有人有事能讓她動容,便沒有多餘的雜思,不會産生執念心魔,不會被慾望感情左右,修煉時更容易全身心入定,心神合一,感悟天地,最接近修真界的根本——“道”,進益自然比尋常人快得多。
……想想這些好處就覺得謝懷雪佔了她的大便宜!
但這不代表著謝懷雪眼珠子都不會轉一下,冷漠像個假人一樣!
作為經常去道宗招惹找茬的死對頭,在這一點上,黎燼安很有話語權,她算是見過謝懷雪最多模樣的人。
就算是說謝懷雪壞話,也只能她說,旁人都沒有她說得好。
黎燼安試圖想象謝懷雪全身布滿冰塊一動不動的樣子,先是一樂,又掰著手指盤算文中描寫的時間,她在幹嘛,謝懷雪是否真的去過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