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眼睛都亮了,還是皇叔好,從不會過多為難於他。
哪像這幾個老匹夫,動不動就把‘之乎者也’那一套掛在嘴邊,還喜歡拿為君之道逼迫他做一些他認為並不算好之事。
“哎!文相,您老怎麼還跪著呢?”小皇帝裝作才發現文相下跪一事,“快快請起,您年事已高,可別跪壞了身子。”
養尊處優多年,就連上朝都被特赦賜座的文相萬萬沒想到,自己時隔多年竟還要受跪拜之苦,偏偏這個苦還是他為了裝可憐自找的。
還真是有苦難言。
如今見小皇帝終於算是遞了臺階過來,自是忙不疊接了。
“謝皇上體恤,若無其他事,老臣便先行告退。”
文相此言一出,原本還在醞釀著繼續批判攝政王行事出格之人皆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閃過退意。
遂紛紛向皇帝請退。
文相都管不了的事,他們更是不敢管。
季鋮一一準了。
等所有大臣都退了出去,小皇帝才笑眯眯看著季求柘和站在一邊低著頭宛若一尊石雕的小雙子。
“既然皇叔有意,那朕今日便將小雙子賜予你如何?”
皇帝的旨意,岑雙身為一個太監是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的。
然,攝政王瞧著從剛才文相出言批判他時便低下頭不發一言的小太監,輕聲問:“你可願意?”
岑雙猝然抬頭,不敢置信地望向季求柘,瞧見他眼底如海納百川般的包容。
這人竟然……會考慮到自己的想法。
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尊重他的意願。
剎那間,岑雙便做出了決定。
“奴才願意。”
“哈哈哈——好,那小雙子從今往後便是皇叔的人了,皇叔您可要好好待他。”
小皇帝笑得見牙不見眼。
若是將小雙子送與旁人,他定是不捨的,可這人是皇叔,季鋮沒有絲毫猶豫。
既然已經是攝政王的人了,岑雙自然是不能再住在宮裡了。
所幸今日天色尚早,他便回太監所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
入宮多年,岑雙屋裡東西少得可憐,即便將所有行囊收拾妥當,又將騰空的小房間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也僅過了一個時辰而已。
季求柘原本是要跟著他到太監所等待的,豈料中途被一官員喚走。
他便留下了小童幫岑雙一同收拾。
等二人將為數不多的行囊背在身上,出了太監所,卻瞧見了一道出乎意料的身影。
“杜公公?!”
岑雙心虛不已,對於這所謂的幹爹,他是有愧的。
原先認他為幹爹,答應幫他養老之言確實發自肺腑,可岑雙終究是細作,從不認為自己說出口的話能夠兌現。
可他今日為了能離攝政王近些,卻生出了放棄當細作一生追隨他的想法。
這何嘗不是對杜公公的一種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