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滴打完,血回了小半管,陸洺才猛地驚醒,按下呼叫鈴。
他問拔針的護士:“宋野呢?”
這幾天他粘人得很,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待在他身邊,趕都趕不走,每天早上的黃玫瑰更是沒斷過。
可現在他已經消失整整半天了。
護士抱歉搖了搖頭:“需要我幫您丟掉嗎?”
說的是那束枯萎的花。
心被紮了一下,陸洺視線落在掉落的花瓣上,半天後才輕輕吐出:“不了。”
一個人待著無聊得很,他都想不起來曾經自己一個人住院的時候是怎樣打發時間的。
趁著沒人,他換上衣服,準備出逃。
在一個轉角,他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宋野在醫院工作的那個同學,讓他停下來的是因為他提到了“宋野”。
“主任我求求你了,我最好的哥們今天訂婚,我必須得去啊!”
更為老成的聲音道:“你說的不就是心外的宋醫生嘛,他請假不是為了照顧他愛人嘛,人還住院著呢,訂哪門子婚?”
“不是不是!”張誠急得澄清,“那不是他老婆,死對頭死對頭!嫂子是女的!”
主任明顯不信,死對頭能在意成那樣?
那天救護車送來時,大家可都看見了宋醫生緊緊握著他愛人的手不放,一身血,哭得悽慘,等在急救室外面失魂落魄的。
聽見搶救成功的話,直接脫力跪下了。
之後一直寸步不離守著,等人醒了又是親力親為照顧。
這都不是愛,那什麼是?
他道:“再說了,我剛從心外那邊回來,同事們都沒收到訊息,大喜的事藏著掖著幹嘛?你別傳謠言了哈。你們小年輕啊,為了請假什麼謊話都編得出來。”
一通邏輯在理的話堵得張誠語塞:“我……”
陸燃那小子不會框他吧?
難怪說的時候支支吾吾的。
兩人走遠,陸洺扶著牆從拐角後走出來,跟被雷劈了似的目光呆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訂婚?
和周雪嗎?
路過的護士看到有個臉色蒼白的男人靠牆撐著身體,上前關心道:“先生,你沒事吧?”
陸洺如夢初醒,躲開護士的觸碰,拋下去“不用”就大步邁開。
豪華宴會廳佈置得溫馨浪漫,白紗和白玫瑰裝點各個角落,一進來就聞到馥郁的花香。
宋野一身白色禮服,拘謹地捏著香檳,小聲問旁邊比他還大驚失色的周雪:“你不是說小範圍通知,頂多來幾個親戚嗎?”
現在估計全城的達官顯貴都來了一半,走兩步就是一句“恭喜”。
他現在萬分後悔答應演這出戲,上流圈子人脈關系網堪比神經系統,就算陸洺人在醫院,總會聽到一點風聲。
宋野本打算等陸洺痊癒了,這邊的事也就解決得差不多了,徹底和周雪撇清關系,那時候他就主動請罪,該道歉該受罰,心甘情願。
結果兩家長輩魔鬼效率,兩天不到直接通知他倆準時準點到位。
就成了現在的尷尬局面。
搞得跟真的似的。
周雪直接罵出了聲:“那兩老登騙我!”
她冷臉無視過來祝賀的陌生人,踢一腳糟心的長擺裙,拎在手裡,在宋野肩上拍一下,示意他跟著自己殺出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