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歪頭看去:“怎麼了,菲姐?”
“啊——沒事。”菲姐迅速低頭,瞧見搭著的那隻藕似的手臂,驚訝眨了眨眼。
宋醫生吃得真好。
只是不知為何,那隻好看的手攥得緊緊的,像是要把什麼東西捏碎似的,腕部的青筋鼓起。
菲姐再次激動“唔”了聲。
這靜脈,太完美了吧!
形形色色紮過的患者小幾萬總有,這麼好看漂亮的可不多見。
下手的動作越發輕柔。
碘伏擦上手背瞬間,陸洺還是抖了下。
宋野按住他因緊張擺動的頭,安慰地拍了拍:“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
這是小時候陸洺常對他做的動作,無意識就做出來了。
“有什麼想吃的嗎?等會兒我去買。樓下有家粥鋪還不錯,蝦仁蔬菜粥?”
陸洺點點頭又搖搖頭,悶聲道:“不要蔬菜。”
宋野彈下上顎,正向用小時候陸洺教育他的話懟回去,想想還是算了。
對於病人,可以適當多點耐心。
“行,蝦仁加量。”
菲姐將一切都看在眼裡,默默祝福,笑著收拾好東西:“好了,慢點哈。”
“好了?”陸洺茫然抬頭,完全沒感覺到什麼。
“別看。”宋野將他好奇張望的頭掰回來,一手高舉吊瓶,一手托起他左手。
用一種類似牽手的方式,小心將人送入病房,妥帖打理好一切。
陸洺有間私人病房,他十年前住院時間比在家時間還長,心髒移植術後才來得少點。
在這裡的記憶總歸是不大好的。
吃不完的藥,輸不完的液,窗外周而複始的日月,和無邊的孤寂。
門外是來來往往的醫生、病人、家屬,有人離開有人來,每天都上演著哭笑怒罵,大差不差,甚是吵鬧,很是無聊。
門內是一成不變的安靜。
分割成兩個相同又不同的世界。
消毒水味充斥鼻腔,陸洺抬手抵下鼻子,舌根條件反射發苦,牽起熟悉的反胃。
故地重遊,糟心至極。
宋野將陸洺掛著點滴的手放進被子裡:“小心別碰到,我一會兒就回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陸洺抿著唇:“快點。”
宋野看多了病人的反應,大致能猜出來陸洺心思。
只是有些奇怪,不知道陸洺具體身體狀況怎麼樣,怎麼對醫院這麼抵觸。
越想越疑惑,見陸洺疲憊地合上眼,他只好生生嚥下去,等回頭按著他強制檢查下。
宋野一走,病房空蕩蕩的,窗戶關著,白色窗紗沉重地靜默著。
靜得能聽見自己呼吸聲,和藥液“嘀嗒”墜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