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昱看了看徐景雲又看了看貓,“它現在都超重了,醫生說它這個年紀不能太胖,不然對心髒不好”。
徐景雲巴拉巴拉說了這麼一大堆,一句都沒提到自己,廖昱把小鹹菜夾到徐景雲碗裡,“嘗嘗這個,五寶嬸送來的小鹹菜,她的手藝很不錯,小時候經常吃。”
“嗯,確實好吃。”徐景雲嘗了嘗,沖著廖昱豎起大拇指。
口袋看起來很想上桌和兩腳獸一起吃飯,可飯桌上沒有一道菜是它可以吃的,徐景雲只好先把它放在地上。
“你小時候一直在這裡住嗎?這裡離學校很遠啊。”徐景雲想了想從市區一路開過來,少說也要四十分鐘了。
“嗯,高中住校就好多了,初中早點起床就好了,比起別的事情,上學已經算很好的生活了。”他這樣說,徐景雲果然上當。
“什麼別的事?”徐景雲追問。
那時候覺得很苦的事,現在想想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甚至當著徐景雲的面說出來,他有種在將笑話的感覺,自己挑著水搖搖晃晃走到地頭就剩下半桶,中午躺在樹底下睡覺差點被蛇咬道到,晚上一個人守著地裡的糧食,自己給自己講神話故事壯膽。
這樣一想,他的童年也是充滿了奇特的樂趣。
“這麼多年,很辛苦吧。”徐景雲伸出手,捧著廖昱的臉,看著他根本沒有笑意的眼睛,將自己的額頭輕抵在廖昱額頭上。
“什麼?”廖昱嗓音艱澀,聲音似乎拋離出空氣,他暈暈乎乎,覺得老天爺從他難過的前三十年裡摳出一點點糖渣,揉吧揉吧團成一個徐景雲,送到了自己面前,金光閃閃,自己除了虔誠地跪下接受,沒有任何辦法。
“長大,養貓,找我,都很不容易。”他不知道這樣的成長,整個學生時期小心翼翼的暗戀是什麼滋味,但那一定不好受。
“沒什麼不容易的。”廖昱想了想,誠實回答:“貓本來被一個老師收養了,我是有錢了才接過來的,找你也沒有很費勁。”
徐景雲抬起頭,靜靜看著他。
要說的千言萬語,想好的藉口掩飾,在徐景雲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好吧,一開始確實有點不容易,不過都已經過去了。”他希望徐景雲依賴他,自己在他的面前塑造一個值得信賴且不會倒下的偉岸英姿。
雖然偶爾也會裝可憐讓徐景雲的注意力盡可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但他不希望徐景雲因為以前的事情可憐他。
“不是可憐,是心疼。”這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情緒,廖昱長這麼大,同情的目光一路接受,心疼的眼神只在他的媽媽身上見過,不過那已經過去太久,他忘得太快,所以混淆了兩種情緒,也是可以的原諒的吧。
徐景雲在這樣的事情上總是天賦超然,他對情緒的感知能力就像超人,廖昱希望徐景雲從各個方面依賴自己,但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是依賴徐景雲天生的善良才重新站到了這個自己一直在逃離的地方。
“好吧,謝謝你。”他盡力偽裝出的豐富多彩變得不堪一擊,原來早就有人看到了他貧瘠的底色,無視他漂亮的履歷,這樣包容他。
“不用謝我。”徐景雲重新坐回到凳子上,他腰疼,越過桌子這樣的動作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太高難度。
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貓叫聲,一隻安靜蹲在徐景雲腳邊的口袋聞聲而動,伸了個懶腰,輕車熟路的從視窗跳出。
徐景雲一驚,連忙追出去,廖昱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看著徐景雲匆忙的背影,對那隻貨車一樣的貓咬牙切齒。
屋外的院牆上,一隻奶牛貓正巡視領地一般緩慢踱步,在口袋跑出來的時候剛要跳進來,又看到隨即而來的徐景雲,躍躍欲試的動作變得謹慎,他低吼著叫了兩聲,一雙圓眼睛望著口袋。
“咪咪咪。”口袋嘰裡咕嚕的說了半天,又在徐景雲腳底下打了兩個滾,那奶牛貓才從院牆上一躍而下。
口袋立刻翻身起來,靠在徐景雲腳邊,奶牛貓殷勤地湊到口袋旁邊,給它舔毛,徐景雲已經完全看呆了,他向後退了兩步,聲音顫抖:“黃、黑毛?”
緊跟身後的廖昱:“?”
“這不就是把咱們閨女拐走的黃毛嗎?”徐景雲痛心疾首,卻又不能對一隻貓做什麼。
被“咱閨女”取悅到的廖昱,“……那是口袋的閨女。”
“什麼?”徐景雲大為震驚,“可是口袋是隻三花啊。”
“和村裡的奶牛貓生下來的,一共生了三隻,還有兩只也是三花,天天不著家,瘋地要命,野狗一樣。”廖昱銳評。
話音剛落,徐景雲的眼神就變了,“原來是閨女,閨女好啊,快讓我看看。”他剛要伸手,那奶牛貓就低吼著齜牙,弓著身子,眼神也變得兇狠起來。
“喵!”口袋大叫一聲,“砰砰砰”給了那奶牛貓好幾個巴掌,毛發亂飛,徐景雲打了個噴嚏,如願以償摸到了奶牛貓軟乎乎的身體。
廖昱站在旁邊看著他深棕色的頭頂,心跳突然加快,他捂著心口,思考了半天,終於發現這和多年前心動的感覺,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說】
廖昱:我這一生,如履薄冰吸煙.jpg)
徐景雲:呦,薄冰哥,下來打出溜滑
廖昱奔跑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