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6章 電影
週日他們哪兒也沒去,林驚晝睡醒起來,張裕舒又在外面對著電腦罵人。
他進衛生間洗漱,出來張裕舒沒在罵人了,而是把鍵盤敲得噼裡啪啦響。
林驚晝看不慣此人如此工作狂,他躡手躡腳走到張裕舒背後,突然伸出手,捏著椅背用力往後一拖。
但沒拖動。
林驚晝氣急敗壞地叫了一聲,張裕舒壓了下嘴角,問:“你幹嘛?”
“你太重了!”林驚晝沒好氣地敲椅背。
張裕舒往後靠,伸手捏住林驚晝的臉,按了按。
手感很好,像海綿蛋糕。
林驚晝作勢要咬他的虎口,含混地說:“我們看電影吧。”
張裕舒鬆了手,輕輕皺眉:“你不是不愛看電影嗎?每次都會睡著。”
“是嗎?”林驚晝眼神飄忽,嘀咕一句,“誰讓你看的都是文藝片,鏡頭又那麼晃,跟催眠懷表似的。”
“今天反正也沒事做,看個電影吧。”林驚晝用手輕輕拍張裕舒的發頂,“選你喜歡的,我保證不睡著。”
於是吃完早飯,他們一起坐在沙發裡,把電視機開啟。張裕舒翻著片單,說:“其實我也很久沒看電影了。”
林驚晝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說:“不著急,你慢慢挑。”
“話說回來,你是怎麼想到要做影評的?”林驚晝問。
張裕舒想了想,說:“我姨媽在蘇州開了個服裝店,她去世之後,就是我媽媽在管。我媽不讓我一個人待在家,覺得我會打電腦遊戲打成痴呆,所以叫我放學去她店裡寫作業。其實我作業都在學校寫完了,她也不管我,會給我幾塊錢讓我出去逛。那條街的盡頭有家音像店,老闆喜歡在店裡放一些港臺片。”
“一開始只是打發時間,後來就會用零花錢來租一些碟看,老闆認識我,偶爾會跟我聊聊看過的片子。”張裕舒有點想不起老闆的臉,只記得是個長頭發的男人,是李安的狂熱粉絲。
林驚晝問:“那家店現在還開著嗎?”
張裕舒搖搖頭:“在我高二那年,店就關了,老闆臨走前,送了我幾部李安的片子,還有幾張cd,但我不聽歌,就沒在意,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說到這裡,張裕舒笑了笑:“那我們看李安吧,我最喜歡的是《飲食男女》,高中的時候看,被二姐迷得不行。”
林驚晝說好啊,正好他也沒看過。
林驚晝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音像店裡有兩樣東西,歌和電影,他倆有很奇怪的默契,都只對其中一樣感興趣。
片子一開頭就是一段做菜的鏡頭,熱氣騰騰的,林驚晝認真看著,突然說:“我們以前都沒有聊過這些。”
張裕舒“嗯”了一聲,他們拉著窗簾,一室昏暗,電視裡的光如同水流一般,映在張裕舒的臉上,忽明忽暗。
過了好久,張裕舒又說:“老闆是第三個離開蘇州沒有回來的人。”
第一個是張道慧,第二個是顧秋存,第三個是不知姓名的老闆。
從那時起,張裕舒就明白了離別兩個字中包含的深意。
張裕舒深吸一口氣,這一刻,他突然有點恍惚,他想林驚晝是否也是一種幻覺呢?
因為按照他的經驗,無論是生還是死,不會回來的人,再怎麼等待,也不會重新出現。
“這一桌菜看著好好吃啊。”林驚晝說。
張裕舒被他逗笑,那些紛亂的情緒還沒來得及纏上來,就被林驚晝這句沒心沒肺的吐槽打散。
“巧了,第一次看的時候我也這麼想。”張裕舒說。
“後來我大學選專業選了西班牙語,參加了字幕組的工作,幫忙翻譯了幾部西語片,一開始只是在微博上發一些批註和彩蛋,後來就開始寫影評了,寫得多了就有人看,就一直在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