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張裕舒的辦公桌前,胸口猛烈地起伏,然後說:“我沒死。”
張裕舒愣在那裡,不太理解地反問:“你在說什麼?”
“我是林驚晝,我沒死。”許驚洲盯著他,呼吸的頻率很快,他像是跑了很久的路過來的,帶著一身涼意。
張裕舒覺得莫名其妙,他壓了壓脾氣,沒說話。接著,他的目光往下滑,看到了許驚洲手裡拎著的酒瓶。
張裕舒的眉頭皺起,刻薄的話都到了嘴邊,卻撞上許驚洲那雙有些濕潤的眼睛,他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喝多了。”
許驚洲把酒瓶放下,不依不饒地看著他:“我就是林驚晝,我沒死,我好著呢,你別恨我了,沒必要。”
張裕舒被他荒唐得有點想笑:“你在拍電影嗎?”
他覺得他應該生氣,把眼前這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人丟出去才對。
但許驚洲死死盯著他,眼神如同一把鋼錐。
“你何必把自己困在過去?”
在這一瞬間,張裕舒突然明白了許驚洲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前幾天,在地下車庫裡,他對許驚洲發了脾氣,全是因為林驚晝。
張裕舒深吸一口氣,表情有些難看:“你入戲太深把自己都騙了是吧?我恨不恨我那個前男友關你什麼事?那天我有點失態只是覺得楊莫年是個傻叉,活著不珍惜林沚,死後裝什麼深情?”
許驚洲使勁眨了眨眼睛,聲音放輕了:“你這麼清醒,怎麼還要恨他?有意義嗎?”
張裕舒冷笑一聲:“你去找個江湖騙子來燒符水都比你說這種鬼上身的話可信度高。”
“突然上門就是為了說這個?你這麼閑可以出去把我們公司的走廊掃幹淨。”張裕舒看起來真的有點生氣,他冷漠地看著他。
許驚洲沒有回嘴,他又朝前邁了一步,身體貼住了張裕舒的辦公桌,傾身過來,伸手捏住了張裕舒的眼鏡框兩邊。
下一秒,眼鏡就被摘了下來。
許驚洲看著他,眼裡多了幾許柔情,他輕輕地說:“小舒。”
張裕舒呼吸停滯,紛亂的如同野蜂飛舞的情緒也在瞬間定格。
這一刻,他覺得時間都減速了,許驚洲繞到他的面前,靠近他的動作變得好慢好慢。
他看到他眼尾的那顆痣,如同流星碎片,向他襲來。
兩個人的呼吸纏繞在一起,張裕舒的指尖扣緊了椅子扶手,他聞到一股冷冽的香水氣味,混雜著酒精的味道。
在嘴唇即將碰到的那一剎那,張裕舒突然偏過臉,錯開了這個即將到來的吻。
張裕舒的表情有些失控,再怎麼努力維持冷靜,也能聽出他聲音裡的咬牙切齒:“許來,你該醒醒酒。”
許驚洲突然笑了,他慢騰騰地直起身,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耳,說:“你不信就算了。”
張裕舒明明應該生氣,但他卻發不出火來。
面前這個人確實很像林驚晝。講話的腔調,不請自來的散漫態度,莫名其妙的做事方式,彷彿記憶中的人走了出來。
但那又如何?
一切都沒有意義。
“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張裕舒說。
張裕舒確信這個人喝多了,而且那天他在車庫說的話應該帶給他很大的影響,才會有今天這一出鬧劇。
於是張裕舒用盡最後一點耐心說:“許來,你用不著同情我,也別自顧自給我扣上深情的帽子,那只是前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