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蘋果
張裕舒抬起手,利落地扇了扇,把殘留的煙霧驅趕幹淨。
他看著許驚洲,覺得他莫名其妙。
“不去。”很簡單的兩個字,沒有任何解釋,張裕舒放下手,胳膊交疊在胸前。
許驚洲笑了笑,沒再堅持,他偏過臉,動作散漫地彈了彈煙灰。
頂著那樣純真的臉,卻一副老煙槍的派頭,張裕舒皺起眉,語氣不太友好:“別抽了,難聞。”
許驚洲無語地看他一眼:“這煙是你遞給我的吧。”
張裕舒“哦”了一聲。
許驚洲拿起桌上的酒杯,說:“那您隨意,我去玩玩。”
許驚洲毫無留戀地起身走了,張裕舒沒有看他,他拿起盤子上搭著的叉子,面無表情地插了一小塊土豆,慢吞吞地吃了。
林驚晝在宴會廳另一邊找到了鹿秋,他酒量不好,喝了半杯就上臉,這會兒躲在一旁,正在用手搓臉,像極了海獺。
林驚晝好心給他拿了杯水,遞給他。
鹿秋和他道謝,林驚晝蹲在他旁邊扮演一株珊瑚,故意調侃他:“酒量不好就別學人家借酒消愁。”
鹿秋伸手,敲他的腦殼,說話一字一頓:“我沒有借酒消愁。”
“就這麼被淘汰了你不生氣啊?”林驚晝鼓鼓腮幫子,又開始學河豚。
鹿秋笑起來,他的長相周正,笑起來很溫柔。
“意料之中的事情,有什麼好生氣的?”鹿秋很灑脫地講。
“我命由我不由資本。”林驚晝握了握拳。
鹿秋看著他,又笑了,眼睛裡很多醉意,他像是哄小孩那樣說:“你年輕,你當然可以。”
林驚晝不說話了,他想他也沒資格說夢話,他二十一歲的時候,不也是玩不過資本,拖著一條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鹿秋突然說:“我只和林驚晝講過一次話。”
林驚晝很想捂耳朵,他有點無語地說:“我和林驚晝就這麼像嗎?”
鹿秋搖搖頭:“我怎麼會知道?我和他只見過幾次,但今天在臺下聽你唱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很多年前了,我在做我的第三張專輯,我約了一個業內很有名的老師幫忙錄音。我剛進錄音棚,就看到休息的沙發上躺了個人,他躺在那裡睡覺,蓋在臉上的襯衫掉了一半在地上。我順手幫他撿起來,直起身才發現這個人是林驚晝。”
“他其實跟我想得不太一樣,那會兒林驚晝已經很紅了,但那天他看起來就像個付不起房租又一門心思要玩樂隊的落魄青年。鬍子拉碴,黑眼圈又特別重。”
鹿秋說著笑了起來:“後面我跟錄音老師聊天提起,才知道,那幾天他一直連軸轉,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沙發上這麼休息一會兒,馬上又要去趕飛機。”
“那時候我聽了覺得很不理解,他都這麼有名了,何必這樣燃燒生命,消耗自己呢?”
林驚晝沒想起鹿秋口中到底是哪天,他後來把日子過得太混亂了,經常一睜開眼,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