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展廳不大,開篇上來就是一張年表,詳細記錄了林驚晝的生平往事。
林驚晝的演藝生涯從他的十七歲開始,他最開始是一個走xue歌手。
上個世紀的深圳,夜晚是富麗的。林驚晝看著牆上的老照片,記憶也變得很陳舊,他記得那時候跑場,總在馬路上把腳踏車騎得飛起,罰款直接塞進交警手裡,把紅燈甩在身後。
如果從小路裡轉彎出來看到另一輛輪胎冒煙的腳踏車,一準也是趕場的歌手。
張裕舒安靜地看著牆上的相片,那是好幾個人站在一起拍的合照,每個人的演出服都奇形怪狀。女歌手的眼睛上鋪滿亮片眼影,明眸皓齒,格外耀眼。
照片上的林驚晝太青澀了,看起來像個陌生人。
原來記憶是那麼容易被刪除修改的東西,林驚晝看著那些年輕的面孔,居然忘了他們叫什麼名字。
上世紀九十年代在夜總會裡唱出名堂的,有好幾個現在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歌手。林驚晝想了好久認出了費羽,他記得他倆經常搭夥賣酒。
夜總會賣出酒,歌手是有提成的,於是大家總會找人做搭檔。費羽在臺上唱歌,林驚晝就坐在下面哄老闆開心,他說您瞧她唱得多麼美,簡直像小葉倩文。他一邊誇人一邊幹啤酒,老闆心情好起來,還能再送個大花籃。
不過費羽結婚之後,就搬去了香港,漸漸的也不出來唱歌了。
好像只有在深圳的時候,林驚晝才有過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一些人。
剛剛進門的那一批粉絲走了,展廳裡安靜了不少,林驚晝匆匆掃過後面的照片,沒有做過多的停留。
轉過一個彎,背景一下子變紅,正式程度讓林驚晝以為自己來到了黨建大廳。
他眨了眨眼睛,第二部分居然真在給他歌功頌德。
“五所希望小學,三個特殊兒童愛心機構,三十二場公益演出。”
林驚晝看著實在尷尬,他活著的時候對這些事一直很低調,結果死後被人翻出來,字還寫得那麼大,數字加粗強調,像是一張大號獎狀。
他扭頭就走,第三部分都沒有細看。
結語也寫得相當窩心,說他雖然脾氣古怪,但心中有大愛,放蕩不羈的外表下是一顆無比柔軟的心。
林驚晝看了一半實在讀不下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抖落一地。
在展覽的最後,有工作人員在派發小冊子,林驚晝接了一本來看,一翻開就是一個二維碼。
下面的文字在邀請大家向林驚晝學習,一起做公益。
林驚晝滿臉問號,正要向工作人員開口詢問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拿走了他手裡的小冊子。
張裕舒一臉嚴肅地看著,然後掏出了手機。
林驚晝趕忙阻止他:“喂,你不會要給這個來歷不明的二維碼送錢吧?”
張裕舒在手機上點了幾下,表情不太好看。
張裕舒把手機放到耳邊,在電話接通前,他看了林驚晝一眼,說:“我要找這個美術館的負責人,問問到底是誰做的這個傻叉展覽來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