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平快是這個時代的特點,拿短影片來說,人設,佈景,劇情,都是設計好的,同一套房子好幾個人拍,每個人都說這是我舒適的家。”張裕舒喝了口茶。
“流水線作業,生産出來的東西也趨近雷同,但是沒辦法,現在人就吃這一套。”
張裕舒說“沒辦法”的時候,臉上沒有無奈,而是有一些厭煩。
林驚晝看著他,笑了笑說:“你可是資本。”
張裕舒和他對視一眼:“所以我可以做一些不一樣的,但是真實的東西。”
林驚晝心情有點複雜,他們從來沒有談論過這樣的話題。
其實他也不太瞭解張裕舒,一個人居然會不瞭解自己的戀人,他應該是個很不稱職的男友,所以死了之後,還被他討厭。
“我不喜歡你複活賽的舞臺。”張裕舒直白地說。
林驚晝啃完了鴨腿,扯了張紙巾,說:“悉聽尊便。”
“你的聲線不適合那種歌,年紀也是。”張裕舒說,“但你挺會表演的,演得那麼苦情。”
“你怎麼知道我是演的?”林驚晝歪頭。
“你愛過什麼人嗎?”張裕舒有點諷刺地說,“演得那麼刻骨銘心,其實很割裂,因為你太年輕了。”
太年輕了?年輕難道也是罪過嗎?
林驚晝二十一歲的時候也沒愛過什麼人,那時候他忙著為生計發愁。離開了皮包公司之後,他也離開了北京,走的那天陰沉沉的,整座城市浸在一種很不透徹的昏暗天光之中,和失敗了的滿身灰色的他很搭配。
“你是覺得我太假了?”林驚晝笑了笑,“原來你討厭這個。”
張裕舒直白地“嗯”了一聲。
林驚晝很有探究精神地問:“那我有哪個舞臺讓你滿意嗎?”
接下來的五分鐘,張裕舒毫不客氣地開始了他的批評。
林驚晝一邊吃菜一邊聽著,他想張裕舒的嘴巴真夠毒的,要是換個臉皮薄的,這會兒肯定要無地自容了。
在張裕舒說完之後,林驚晝託著臉,心情跟好地歪頭看他,笑著說:“原來張總來看我複活賽了啊。”
張裕舒被他噎住,頓了幾秒才回答:“不是看你。”
林驚晝瞭然地點點頭:“特意來看的,我懂的。”
張裕舒剛想反駁他,就看到林驚晝彎起眼睛,那模樣活像一隻狐貍。
“畢竟我是你前男友的代餐。”他坦蕩地說。
張裕舒這一瞬間沒有控制住表情,眼鏡背後的眼神迅速冷了下去。
緊接著,他涵養極好地往後靠進椅背,手指捏住左手的尾戒,再次掀起眼皮的時候,眼睛已經靜了。
在這一分鐘裡,他完成了對面前這個男人失言的責難和寬恕。
“許來,如果你想在娛樂圈走得更遠的話,得先管好你的嘴巴。”張裕舒冷冷地說。
林驚晝遲疑一秒,接著毫不在意地說:“沒關系,我也不想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