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裕舒有點無語:“你打電話過來幹嘛?”
林驚晝“呀”了一聲,笑盈盈地說:“哎喲,我還以為你讓助理給我發的簡訊呢,居然是您親自發的,受寵若驚。”
張裕舒顯然不喜歡他這種油嘴滑舌的派頭,他打斷他:“你有什麼事嗎?”
“我看了那個時間,正好和公司給我安排的一個通告撞了誒。”林驚晝說。
張裕舒還沒問呢,林驚晝立馬又說:“公司讓我去給三無品牌做直播,賣中醫理療儀,張總,你說我賣得出去嗎?”
張裕舒無語:“你們公司要破産了嗎?”
林驚晝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我哪有話語權啊,我當然是覺得張總您這件事比較重要啦。”
張裕舒說了句“我知道了”,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林驚晝對著手機扮了個鬼臉,嘀咕一句:“掛這麼快,日理萬機啊。”
林驚晝不太在意,他在微信搜尋了這個號碼,結果顯示“該使用者不存在”。
“臭小子。”林驚晝罵了一句。
他盯著那個介面看了一會兒,表情也收斂了,他很緩慢地輸入了另外一個號碼。
他是個記性很差的人,每次別人問他的手機號,他都說忘了。大家都會覺得這是一個藉口,但他是真的不記得,有一次寫給對方,還記錯了一位。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現在到底是年輕了,前世的號碼也沒有忘記。
搜尋介面出現的同樣的六個字,林驚晝沉默地看了很久。
“該使用者不存在。”
林驚晝苦笑著舒出一口氣,原來人死之後微訊號是留不住的。
林驚晝這一刻很想回家去,那個出租房的茶幾上,還有沒抽完的半包煙,有一點點橘子味。
不過後面幾天,林驚晝也沒有空去拿那包煙,《樂動心聲》節目那邊給了他好幾個工作,中插廣告,雜志採訪,還有幾期宿舍日常。
張裕舒和他約好的那天,林驚晝剛好錄完一期宿舍日常,最後他來不及卸妝,就換了身衣服,戴了個鴨舌帽打車走了。
張裕舒比他先到,正在包廂裡坐著,手裡拿著一沓資料在看,林驚晝進來的時候,他也沒有抬頭。
包廂裡是一個圓桌,轉臺整個都是透明的,像一塊水晶,中央擺著一瓶花,是紫色的,五片花瓣,林驚晝叫不出名字。
他站在原地,開始思考坐在哪裡比較合適。
張裕舒又翻過一頁資料,聲音如同學飛的雛鳥撲騰了一下翅膀。
林驚晝的目光被吸引過去,這是一個很適合看人的角度。
張裕舒瘦了一些,加上年紀漸長,臉上的軟組織褪去,下頜骨和顴骨凸顯,比起以前,整張臉都更為稜角分明。
他的英俊變得很鋒利。
黑色的半框眼鏡又增加了距離感,讓他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
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一刻,時間的流逝突然具象化,沉重的歲月壓在林驚晝的胸口,變成一塊巨石。
當然不一樣了。
林驚晝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腳下。包廂裡的燈很亮,他的腳下沒有影子,旁邊的鏡子裡眏出的,是一張陌生人的臉。
所有的一切都在強化這一個事實,他只是一個鬼魂,已經死去整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