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三)
“殿下……”
“陸大人,本宮身不由己,但……”她將聲音壓的很低,只有站在她面前的陸鏡能夠聽清楚:“你我二人之間只是合作關系。”
她想林溪瀧替她做陸績所做的那些事,但心裡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她對陸鏡不滿,同時也正是對這門婚事不滿,這點反抗一般的小舉動皇帝恐怕都看在眼裡,也很合他的意。
若是安離玉就這麼老老實實認命了反倒還會引起懷疑。
周圍的喜婆、侍從明顯能感覺到這一對新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但兩人的身份都非比尋常,他們在門口僵持著,旁人也不敢擅自上前。
最後是陸鏡後退一步,以臣子的身份對公主行大禮:“殿下,請上轎。”
安離玉謝絕了所有人的攙扶,她望著大紅喜帕內繁複的花紋,憑著自己的感覺一步步往前走,直到坐上那一乘巨大的轎輦。
這並不是那些封閉得死死的喜轎,而是步輦的放大版,轎身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四周籠罩著火紅的薄紗,安離玉是從皇宮出嫁的,陸鏡等在宮門口,而現在他們要去的是長公主府。
這場婚事是駙馬入贅,並非公主下嫁,為了面子上不那麼難看,皇帝給了陸鏡許多賞賜。
而現在這些賞賜都已經被當做陸鏡的嫁妝送到公主府去了。
皇帝那邊派人辦事的時候林溪瀧就躲在暗處看著,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己還有這種喜歡自討苦吃的癖好,若不是驚羨一直跟在她身後死死攔著她,她恨不得當時就沖出去,把陸鏡的東西全部都扔出去。
不是誰都可以染指她的。
不過一個狀元,手中沒有任何實權,也輕松就被皇帝拿捏了,根本就配不上安離玉。
公主出嫁這樣的盛世有許多人站在街邊看熱鬧,皇家婚禮,給出的喜錢和彩頭自然不是尋常人家比的,若是運氣好撿到些什麼,對於一個普通百姓來說未來幾年的生計都不用愁。
所以圍觀的人群中每個人都是喜氣洋洋的,所有人的心情都比兩位婚禮當事人要好。
林溪瀧站在必經之路的某座三層閣樓上,她一身勁裝,臉上帶著漆革面罩,長發全部挽起,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架勢。
不多時,婚車就走到了她的所在地附近,雪越下越大,在車輦的頂部積了薄薄的一層,那紅色被削弱了許多,看起來沒那麼礙眼了。
安離玉似有所感,她的手指微微蜷縮,想要掀開蓋頭,但她又聽見了周圍喧鬧的議論,最後什麼也沒做。
林溪瀧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著婚車離開這條街,她拍了拍肩上的雪,飛身離開原地。
皇帝也不知是迫於壓力還是怕失了皇家顏面,長公主府內,帝後並肩而坐於首位。
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慈祥的笑意,好像皆是在真心祝福自己的女兒覓得良人。
陸鏡與安離玉一人扯著緞帶的一端緩步向帝後而去,一入堂內,安離玉感受著周圍炭火的溫暖,讓她一路吹風而來早已凍得僵硬的雙手緩和些許。
“請新人入內——”
喜婆尖細的嗓音響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中央的那一對璧人身上。
陸鏡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安離玉身上,可惜對方頭上蓋著紅蓋頭,看不見他的眼神,就算能看見也不會回應。
“一拜——”
“嗖——”
喜婆的第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出口,一支從遠處疾馳而來的箭矢就將這滿室的喜慶氛圍完全打碎。
皇帝第一時間站起身看向外面,侍衛向中間靠攏,將皇帝和皇後護在中間。
“護駕!保護陛下!!”
“何人膽敢行刺陛下!!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安離玉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一把掀開了自己的蓋頭。
觀禮的賓客們人人自危,全都縮到一個角落,這也正好讓開了一條從大門到此堂的路,一群身穿湛青色戰甲計程車兵湧入公主府,人數眾多,不一會兒就將在場所有人都圍住。
保護皇帝的淩衛全部出動,淩二小姐的本事不錯,淩慕今天當真沒來,如今領頭的是副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