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南麟王林牧淵意圖謀反,被亂箭穿心斬殺於城門外,可如今誰人不知皇帝不過是已經羽翼豐滿,想除掉任何一個對他有威脅的人。
原本謀反這樣大的罪理應誅滅九族,但如今皇後的淩家還未倒,保住這位小郡王也算是費了一番功夫,安鬱初能明白一些事情,斯人已逝,活著的人最痛苦。
林溪瀧在這跪了一天一夜,她抬頭望了眼黑沉沉的天空,突然問了一個有些突兀的問題:“公主出嫁還有幾天?”
安鬱初愣了愣,但還是貼心回答:“還有半月。”
林溪瀧踉蹌著站起來,她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對安鬱初行了一個大禮:“有勞大人替本王……照看一二,最多三日,本王會回來的。”
安鬱初當時並不明白林溪瀧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直到三天後整個盛京直接變了天,她才恍惚著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林溪瀧原本並不會這麼快回京,她在邊境培養著自己的勢力,但面上卻不顯露出來。
她最開始想的是要成為安離玉手中最有用最出其不意的底牌,所以她一直很低調,旁人並不知道她手中到底控制了什麼。
許是因為公主展現出來的才能對皇帝産生了威脅,年初科舉過後,狀元郎向皇帝討賞要迎娶公主,皇帝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又或者說,這位狀元大抵是在皇帝的授意之下才提出這個獎賞的。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如此優秀,又或者說他容忍不了一個女人竟然這般優秀。
年初發生的事情,如果沒有淩家在背後周全,根本拖不到年底林溪瀧回來。
她與淩家已經暗中達成協議,如果安離玉真的嫁給了那位狀元,之後即使和離在某些方面也會變得名不正言不順,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想要改變皇帝的旨意幾乎不可能,淩家還比較保守,但林溪瀧並不是這樣。
她表面上只是和淩家合作準備回來跟皇帝談判,但實際上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人手,要是談不攏她不介意直接一步到位。
淩家和皇後淩清竹還是太過優柔寡斷,他們對安續霖還抱著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安續霖逐漸坐穩皇位之後就開始對曾經幫他上位的家族進行一系列打壓。
安嶼墨難當大任,他想把安離玉嫁出去不就已經證明他準備對淩家開刀了嗎?都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想著用溫和的方法解決。
可能這就是在戰場上真正拼殺過的人和一直處在盛京這個錦繡溫柔鄉中的人本質的區別。
只是沒想到,他們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安續霖就給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林牧淵其實並不喜歡權力,安續霖成功上位之後他就將手中的兵權交出去了,可即便這樣也擋不住某些人心思齷齪。
他以為皇帝讓他帶人離京是去處理逆黨,可實際上,他和被他帶出去的那些曾經的親兵才是需要被處理的逆黨。
是皇帝太能裝了嗎?
林溪瀧好奇。
她還是安離玉身邊的一個小宮女時就曾經見過皇帝,那時她就知道,這位皇帝世人皆稱仁德和善,但實際上他也很自私自負。
他對自己孩子的感情是演出來的,對枕邊人的感情也是演出來的,和他有血脈相連之人尚且如此,那對林牧淵這個朋友又能有多少真感情?
林溪瀧很少在與安離玉有關的事情上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是第一次。
她在大雪中長跪,而安離玉也同樣如此。
她甚至不知該如何面對林溪瀧,是她的父皇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害死了林溪瀧的父親,如今甚至連屍身都不願意歸還。
從小她對父皇並不親近,或許是她比安嶼墨更為敏感,總會下意識覺得安續霖很危險,所以不願意靠近。
而偽裝了多年的柴狼如今撕下了那層皮,底下露出來的東西遠比她想象的危險。
勤政殿外,大太監撐著一把油紙傘走到安離玉跟前,他幾乎做了和安鬱初一樣的事情。
“殿下,陛下正在氣頭上,此時誰也不會見,您的婚事在即,快些回去吧,別傷了身體。”
即便安離玉也是習武之人,如此雪天跪了這麼長時間她已經開始覺得頭暈腦脹,但她的手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生怕自己就這麼倒下。
“姜公公,可否替本宮稟告陛下,本宮……與陸大人婚事在即,婚後恐怕沒有心力處理朝中的公務,請陛下……另擇他人吧。”
跟在皇帝身邊的太監自然是人精,況且安離玉這話說得非常明白,她願意交出手中的權柄,此事非同小可,姜公公嘆了口氣,可惜了殿下。
“請殿下稍等,奴這就去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