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溪瀧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理智慢慢回歸,她又想了很多東西,比如她越來越想殺了原主,如此愛“原主”的公主她竟然這樣對待。
原來她對“原主”,或者說對常瓔的恨並不僅僅是為了安離玉。
她被常瓔奪了軀體,卻機緣巧合之下依舊活著,靈魂被壓制在意識的最底層,唯一能感知到外界的時刻往往都是她最絕望的時刻,她活在深淵裡,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殺了一個又一個曾經珍重的人。
難怪常瓔能如此心狠手辣,難怪她對安離玉會有這麼深的執念。
而且,還有一個林溪瀧一直忽略了的細節,如果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為何她對當前局勢上手處理會這樣順利,照理說第一次接觸這些正常人光是記住朝堂之上錯綜複雜的關系就得耗上許久。
林溪瀧原本懷疑自己以前高低也是個親王,愛玩弄權術,不過現在曾經的那些疑問都迎刃而解了。
時空倒轉,此世的林溪瀧站在與季清染相識的那棵樹下,她伸手撫摸樹幹,動作突然停頓在一處創傷之下。
那創口呈菱形且越往裡越小,是箭矢頭部的形狀。
那個叫季清染的女人實力有些恐怖,或許那樣有特異能力的人就是這樣,她不知從何射來的一箭竟將常瓔直接釘在這樹幹之上。
常瓔的異能林溪瀧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按照季清染所說,正常異端去到一個新的世界通常會首先選擇比較低調的身份,他們擔心會被發現,失去先機,而更弱的一些則會擔心是否會直接被天道抹殺。
而常瓔膽大無畏,那就證明她的能力恐怕是與之相關的,她能躲過天道和周圍人的探查,又或者說她的能力就是讓自己無論佔據了誰的身體,在外人眼中“宿主”的一切行為都是合理的、從未改變的。
所以即便是安離玉和溫月,也在某些時刻會被曾經的感情所迷惑,失去了對已經被奪舍的林溪瀧的警惕。
林溪瀧不相信安離玉是那樣公私不分的人,所以有問題的只可能是常瓔。
也不知究竟在這樹下站了多久,如今已是月上梢頭,林中一片靜謐,時不時有沙沙聲傳來,應當是山林之中的動物,風吹起林溪瀧的衣袍,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準備回城。
這麼晚了安離玉想來已經回去了,她走的時候是一個人也沒有跟旁人交代,突然在此地耽誤許久,若是不盡快回去驚羨和徐仇怕是會著急。
“咻——”
“咻——”
突然,數支箭矢從四面八方朝林溪瀧襲來,她反應迅速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在身前用力一卷攔住了一部分,趁著那邊弓箭手換箭的空隙,她隨便朝著一個方向遁走,逃入叢林之中。
她在這裡待了許久,如果此番埋伏是早有預謀,那恐怕她不管往哪個方向逃都會有追兵,但無所謂,總比留在原地坐以待斃要好。
果不其然,她選擇的那個方向剛走出去沒多遠就見到了幾名身穿黑衣的刺客守在路前,林溪瀧的佩劍在馬上,剛才走得匆忙根本沒時間去拿,如今她身上就只有一把匕首,而面前是全副武裝的殺手。
“嘖,本王忙著收拾她留下來的爛攤子暫時沒理她,她倒是挺不客氣啊。”
為了給安嶼墨製造機會她這才好不容易離京一次,她要是一直待在京城內有淩衛和那麼多錯綜複雜的勢力在,想要殺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況常瓔也不想那麼快暴露自己的新身份,她大概還抱著想要毀掉這個世界奪取力量的想法。
林溪瀧拿著匕首狠狠從一旁低矮的樹枝上剜下來一根帶著些許倒刺的枝條,殺手們一擁而上,這些人都是死士,對他們威逼利誘沒有用,只能殺。
安嶼墨帶人趕到的時候就只見到了滿地的屍體,他的心髒幾乎停跳,順著血跡帶人一點點尋找,從發現林溪瀧騎的那匹馬到找到她,中間甚至隔了整整三裡路。
林溪瀧手中用的樹枝已經換了好幾根,她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是被倒刺刮出來的傷痕,臉上也有許多細小的傷口,安嶼墨的腦子嗡嗡作響,他迅速下馬向林溪瀧跑去。
林溪瀧一隻手扶著路邊的樹,一隻手捂住腹部正在滲血的傷口,聽見身後的動靜她想回頭,身體已經先一步重新進入到了備戰的狀態,可她打了太久了,這麼多刺客被她殺光,自己傷得也不輕。
“咳咳咳……”
一口鮮血吐出來,林溪瀧眼前一陣陣發黑。
“皇姐!!!”
安嶼墨顧不得還有外人在場,他迅速沖到林溪瀧身前扶住她,從袖中掏出養氣血的參丹給她服下。
她喘過一口氣,迅速後退到安全範圍內,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望著安嶼墨。
“你方才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