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者
她看見一片廢墟的陵寢,好像也看見了一身白衣的原主獨自走在這條路上,這是一條通往死亡的路。
林溪瀧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林牧淵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血親,所以當他離世時,原主應該也曾經有過片刻悲傷。
“大人……塌得很徹底,王爺的棺槨被完全壓在碎石下,恐怕……”
除非有辦法將最上面幾塊最大的石頭挪開,但即使挪開了也無法保證被壓在下面的棺槨是否已經被碾碎,能救回來的希望非常渺茫。
林溪瀧向前走了幾步,蹲下身,將落在地上的一塊匾額扶起來,她抓著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然後將匾額靠在旁邊的落石上。
“你說,這是不是本王的報應?”
這是不是原主的報應呢?
哪怕現在一切還沒有到她所預知的那般慘烈,但她預知到的那些事情也是曾經發生過的。
原主很瘋狂,她想拉著整個大盛一起死,林溪瀧雖然並不認為她做這一切就只是單單想為自己的父親報仇,可如今這裡在陰差陽錯之下被毀,又好像是冥冥中的預兆、定數。
彙報的人嚇出一身冷汗,他並非王府的親兵,是徐仇手底下的人,聽見林溪瀧這有些像是陰陽怪氣的說法會害怕也正常。
自己父親的陵寢被人所毀,不論是誰都會非常生氣。
“大人,依屬下的經驗,這四周山石碎落非常不正常,且即使下過一場大雨,有些地方火藥的痕跡也掩蓋不了,此處明顯是被人強行炸開的。”
這麼大體量的火藥,一早就藏在京中或在這附近的可能性並不大,太容易被發現了,那麼唯一剩下的可能便是前兩日剛回京不久的景王。
“不好,大人京中恐有變故!”
要扳倒一個風頭正盛的人,輿論只是其中最微乎其微的一環,但很多時候都是由輿論開頭,景王炸了南麟王陵寢背後的目的太顯而易見了。
林溪瀧擺擺手:“不用管,他們掀不出什麼風浪,回頭你們看看這裡和旁邊一起塌了的那部分皇陵還有什麼東西能清出來,盡力而為就行,剩下的不管了。”
“之後把這裡封起來吧,也算是讓逝者安眠。”
重修皇陵也不是她一兩句話就能吩咐下去的,回頭還是得在朝會上討論。
她原本過來只是為了走個過場,現在心情不好,也就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
“本王先回京,你們慢慢處理。”算算時間,安嶼墨只要別太廢物,這個點也該得手了。
一想到回去之後安離玉就不在她能控制的範圍內,林溪瀧只覺得心情有些煩躁。
林溪瀧孤身一人策馬行在官道上,她的速度並不快,甚至再慢一點完全就像是在散步,來的時候身邊跟著許多人她沒什麼感覺,但現在回程,她覺得這條路好像有些過於熟悉了。
越往前走,這種感覺就越是強烈,她的腦海中甚至還會提前出現下一個路口大概會出現的場景,而某些特定的場景她甚至能記得一年四季所産生的變化。
林溪瀧走到了一棵看起來起碼有百年的大樹之下,樹身很粗,就連隨意紮根在土裡露出地表的根系也能支援好幾個人坐在上面休息,周圍的場景好像在迅速變化,從青綠到枯黃輪了幾輪,唯一不變的是它,無論在哪個季節依舊如春。
風吹過,將幾片舊葉吹落到林溪瀧的手中,她似有所感地回過頭,卻只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隨著日光消散成灰。
“誰!”
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她十分戒備地四處張望,後退一步,卻靠上了粗壯的樹身。
冥冥中似乎有一支箭穿過時間和空間,也穿過這棵樹的層層枝葉,將她釘在了樹幹之上。
“抓到你了。”
林溪瀧剛想抬頭,下一秒只覺得一股非常強大的拉力將她從一個密閉的空間中強行扯了出來,她想扶著樹幹站起來,手卻摸了個空,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倒在地上時,身體卻莫名漂浮在了半空中。
“呀,你居然還活著,好厲害。”
林溪瀧抬頭,只見一名渾身雪白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那女子白得不似真人,好像雪山之上誕生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