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清楚,或許現在的林溪瀧本人有可能也不清楚,刻著“瀧”字的那塊玉其實是安離玉的。
她們兩人當初交換信物的時候拿的是刻有對方名字的玉佩,屬於林溪瀧的那一枚,安離玉還在天牢之時她來探望就已經當面親手摔碎了。
這枚定情信物很早之前就已經被安離玉封存,她也不清楚自己當初留下它是為了給自己留一個念想,還是刻意逃避忽略。
但是現在,她們兩個之間最後的聯絡好像也已經不在了。
這麼久,她也該走出來了。
“那個姑娘是通政司少司明宏之女明慕霜,你可以把她帶在身邊,好好培養,她很有天賦,只是被家裡人耽誤了。”
原本林溪瀧就打算這幾日處理好手上事情的尾巴就想辦法找到明慕霜。
因為在她所得知的後續發展之中,明慕霜被自己的家人賣給吏部尚書後,表面上看起來已經認命,實際上她於暗中蟄伏,聯合了幾個同樣被吏部尚書強迫的女子,裝作得了瘟疫病死,被遺棄到城外的亂葬崗。
之後不知得了何人幫助,她來了一出金蟬脫殼,改名換姓,用新的身份重新回到盛京,刻意接近原主,為她出謀劃策,很快就站上了高位。
她上位後第一時間抖出了明家和趙鋆相互勾結之事,還列出了數十條草菅人命的罪狀。
原主正愁該怎麼扳倒吏部尚書換自己的人上去,明慕霜此舉無異於雪中送炭,原主將這件事情全權交給她負責,明慕霜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原主並沒有看錯人。
那時的明慕霜骨瘦如柴,原主擔心這樣一個好用的人才在她還沒有達成目的之前就死了,各種上好的補藥,流水一樣往她院子裡送。
可在趙鋆身邊待著的那幾年已經徹底壞了明慕霜的根基,在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仇人付出代價後,心中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鬆了,大病一場,她就再也沒有好起來過。
為了報答原主的恩情,明慕霜甚至臨死之前都在替她謀劃。
“天賦如此之好的人你為何不自己留著反而送給本宮這個敵人?她怕不是攝政王留在本宮身邊監視的人。”
林溪瀧不想解釋:“你要怎麼想我左右不了,你心裡開心就行。”
“但是,若是之後有機會離開,明慕霜你必須帶著。”
林溪瀧想,自己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最少要幫安離玉盡可能掃清登基路上的障礙。
到時候人手緊缺,明慕霜會是一個非常聽話好用的下屬。
“若是本宮不願意呢?”
林溪瀧將人放在床上,有些強硬地替她蓋好被子,她頭上戴著的墨玉發冠折射出一道光線打在安離玉的眼前,安離玉偏過頭,在林溪瀧看來她這是不願意和她離得太近。
林溪瀧下意識伸手將安離玉的臉扳回來,許是因為發熱,她的嘴唇十分紅潤,讓人情不自禁想要湊進去嘗嘗。
林溪瀧不是那種會虧待自己的人,心中有了想法後她也這樣付出行動了,安離玉對現在這個林溪瀧時不時發瘋的舉動已經免疫,她也不反抗,跟之前一樣自暴自棄地躺在那裡任人施為。
某個瞬間她對上安離玉有些空洞的雙目,心似乎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了一下,她的腦海中驀然閃過安離玉雙眼緊閉,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畫面。
她的手中拿著劍,劍上全是血,林溪瀧幾乎不敢思考那些血究竟是誰的,周圍鬧哄哄一片,好像是紅袖突破了包圍沖進來,抱起安離玉的屍體崩潰大哭。
她好像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眼睜睜看著沖上來想要替安離玉報仇的紅袖被自己打飛出去,紅袖不敵周圍的守衛,甚至連安離玉的遺體都沒辦法帶走。
別走……
別走……
不要走……
她還想再回頭看看,她不願意相信那個躺在滿地狼藉之中的人是安離玉。
只要能再讓她回頭看看就可以了。
可眼前的一切開始逐漸模糊,慢慢沉入黑暗的深淵之中,林溪瀧覺得自己好像被裝在一個密不透光的大箱子裡,這裡只有一片漆黑,她摸不到任何東西,甚至腳都不是踩在地面上的。
一股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將她牢牢包裹住,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存在。
安離玉不知道林溪瀧又在發什麼瘋,明明上一秒還在親得非常起勁,下一秒突然抱住她,趴在她肩上一句話也不說。
也不知道維持了這個姿勢多久,安離玉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已經麻了,她動了動手將林溪瀧推開,卻在看見她的臉時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