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難公主
“長公主在澄漾樓截殺英王證據確鑿,臣以為此事沒有過多爭執的必要,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陛下盡快定奪!”
長階之上,是華服羽冠的天子,長階之下,是站立兩旁的文武百官。
此時正值臘月,大殿之外刺骨的寒風,殿前跪著一青衫女子,她的身上無任何配飾,長發散亂,被風吹拂著蓋過她的眼睛,長袍蓋住的雙腳處還能隱約看見黑色的鎖鏈。
安離玉的面色蒼白,幾乎聽不清大殿之中正在商討的對於她的處置結果。
“咳咳咳……”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喘,跪在她身後的親信想將自己身上為數不多的外袍脫下給她,但卻被她揮手拒絕。
親信眼眶一紅,即使安離玉藏著不想讓她看見,可青衣素雅,鮮紅的血跡落在上面就是這般顯眼。
“殿下……”
安離玉的身體本就不好,英王被截殺那晚她也受了重傷,若非如此又怎麼會這樣正正好被人扣上黑鍋。
紅袖抬頭望了眼這高聳的大殿,心中打定主意,若是殿下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她今日就算是死在這也要殺了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如果她們此次註定逃不過這一劫,能把仇人一起帶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殿內針對這件事情依舊吵的不可開交,英王至今昏迷不醒,英王黨和一些渾水摸魚的黨派恨不得皇帝立刻下令處死安離玉。
皇帝沉默許久,這件事情一直鬧下去也不是辦法,而太醫斷言英王醒過來的機率不大,所以針對安離玉或早或晚都要出一個處理結果。
“攝政王以為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站在右側最前方,從開始就一句話也沒說過的女子。
今日的攝政王看起來似乎身體不適,雖然站在這裡,但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也不找朝臣的麻煩了。
周圍吵吵嚷嚷的大臣們突然安靜下來,這位攝政王如今說一句獨攬大權也不足為過,就連陛下也要看著她的臉色行事。
如今的長公主,除非英王醒過來證明她的清白,不然幾乎沒有翻身的可能,他們沒必要為了一個已經註定了會被放棄的人得罪林溪瀧。
從皇帝問出這句話開始,今日這一場爭吵在有些人的心中便已經有了結局。
在場諸位其實心裡都很清楚英王之事不可能是長公主做的,那如今整個盛京能有能力不留下任何把柄就輕輕鬆鬆把長公主給扳倒的人……還能有誰?
無非是昔日愛侶反目成仇,而長公主棋差一步,成了敗者。
林溪瀧雖然平日裡十分囂張,但還是會給足皇帝面子,她從隊伍中走出行了禮,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臣以為,截殺英王一事若是單憑著英王府侍從的一面之詞就下定論未免有些草率。”
聽見這話,周圍許多大臣都有些無語。
長公主被抓已有一段時日,以她的身份,如若是某逆這種必死的大罪,要將她收押下獄無可厚非。
現在的情況她完全可以僅僅是留在公主府禁足,是誰手底下的人拿著聖旨就直接去抄了公主府?
她不僅將公主本人和她的一幹親信全部收押,甚至還尋由頭關了幾個替長公主求情大臣。
現在再來說這樣定論過於草率未免有些晚了吧?
“哦?”皇帝如今已經有些看不懂她,他不知道林溪瀧這樣說是突然良心發現想放過安離玉,還是有別的後手:“那攝政王覺得,此事應該如何處理?”
反正無論他們最後怎麼決定,還不是得她林溪瀧同意才能進行下去,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與其繼續冠冕堂皇討論幾天,倒不如直接定了,給大家都省點時間。
“不若先將長公主收押府內禁足,那晚出現在澄漾樓的刺客目前只有三人被當場處決,仍有在逃,陛下覺得,派淩衛搜捕如何?”
淩衛是隻聽命於天子的一隊親衛,當然,如今有林溪瀧這個攝政王在,淩衛是誰在做主大家心裡都清楚。
林溪瀧早年在戰場上曾經救過淩衛統領,她獨攬大權之後就把對方推上了如今的位置,若是皇帝還能左右這一切,自然不可能讓一個與權臣關系親近之人接觸帝王最為信任的淩衛。
她想讓徐仇辦什麼事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提出這個意見,是……為了過個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