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裡有行規,道上自然也脫不開一些規矩。
很久之前不知是何人開了頭,按部就班將那些頑固的說辭套用到了各行,所以花了重金還的已經不光是個人情,而是以契約為主的買賣。
面對聲勢浩大的烏蛇堂幫眾以及契約章法玩弄,固然這次的冒然出擊成為一次沒有任何準備的刺殺。
事態很快平息了下來,外頭渾然成了一鍋粥。
“地痞流氓哪來的威風?可知裡頭坐著的是誰嗎?”
“孃的,臭酸樣讓開!”
縣衙的人與烏蛇堂的幫眾大吵了起來。
在酒樓裡面,驚魂待定之後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陳縣令磕跪在鄭老面前一個勁地磕頭恕罪,而鄭老褶皺的臉上經過這麼一折騰後再沒了慈祥的笑容。
“起來。”
“奴才不敢…”
鄭老砰地一拳頭落下砸在了梨花木客桌,顫抖的右手虎口被碎裂的茶碗劃出了一道傷口,但他似乎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
“水淺王八多,小小金蘭街的盜匪就如此猖狂,可嘆岷城瓦崩成了什麼模樣!”
一提到岷城,縣令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如果此話是他人說起倒也無妨,眼前可是真勢者,即便現已沒了權勢,僅憑餘威,一個小小的縣令又怎能抵擋?
無可奈何之際,縣令的眼光慢慢摸到了另一個人身上,他非常清楚這種情況下除非是有比自己更親的人站出來說兩句話,而這個更親的人莫過於酒樓掌櫃鄭懷新。
縣令藉以眼神交匯,鄭懷新立馬得令,他撓撓腦門子裝作個不耐煩的樣子故意發起了脾氣,遙指著廳角一個嚇呆了的小二罵道:“人家鄭老看得起這塊地才在這裡落了腳,你們這些奴才守在家門口卻還是被人唬了,要不是縣令大人早早佈局防患於未然…”
“嗯?”
鄭老忽然驚覺,以他深入宦海縱橫持重,細微至每一句敏感的語言都顯得異常。
他怒目看看二人,而後目光忽然變得溫和起來,輕輕抬手嘆息勸道:“罷了罷了,一個是我堂侄,一個是我大清文吏,老夫信得過。但剛剛我所聽到的好像與兩位有些出入,我聽到底下人報上了他們的門戶,二位該做何解?”
一語直戳二人靶心,這可苦了兩個處心積慮想要贏得寵幸的虛偽漢子,鄭懷新當即閉嘴再不吭一個字,陳縣令渾身一顫撲倒在地上拜饒道:“奴才實為鄭老賀壽並無他顧,因此鼠輩趁得空機爬進了金蘭街固然也要有防患,可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我也來了對嗎?”
蹬梯轉角忽然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這個人的出現讓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得稀薄且冰冷。
“難道我來的不是時候?”,他脫下禮帽拂袖先向鄭老行了一個禮,鄭老暗許預設點點頭。
這二人的一言一行中始終在透露著相識已久的資訊叫縣令與鄭懷新萬萬沒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