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人,行外見了他們都得繞道而行,而要是在行裡頭,一個不雅的稱呼卻被這麼流傳了下來。
狼,從來都是結幫而行,輕者行的路子都是為了裹飽肚腹,重則是一些瘮人的買賣。
哈老么真是好大的派頭,敬乾在門外早已想好了千百種應附的方法,可最後,他卻連面兒都不晃,還是叫那個不男不女的賬房請話。
想來這哈老么的腸子上纏的油大了,一些沒什麼名聲的愣頭青或許也是有過像敬乾今天這般的挑釁。
二人進了堂門,嚯!還真是個別樣的風景。
只看堂庭懸掛著一個乾枯的牛頭,偌大的堂屋裡用駱駝皮子分成兩大半。
一半兒擺的是五六張青漆長桌,雖然看起來有些破舊,可也不妨礙那些閒漢在這裡樂哉樂哉。
而另一半兒也別有一番花樣,整半間堂庭內透過薄紗帳可看得清,裡面是一座平整的大炕。
炕頭上幾個瘦成了鬼的客人端著一杆子大煙槍,橫臥在髒兮兮的麻包上,偶爾快活地叫一聲舒坦。
最令人感到渾身發麻的是,炕邊那三四個自稱姊妹的女子看起來不過十八九,卻是非常嫻熟地將燭火打亮,在一圓盤子裡用耳勺挖出一團黑泥填進煙管裡,令人作嘔的氣味像極了開始在村頭碰見的那人身上的味道。
敬乾從未見過這樣不堪的場面,頓時一股壓抑氣味衝襲心臟。
忽然,只聽大炕那邊一陣拳打腳踢,傳來極為絕望的哭泣聲,二人看去,只見是一個瘦得不成人形的男人舉起了手裡的煙管子猛力捶打著伺候的女子。
敬乾本來欲要出手時,卻恍然徐元的經歷叫醒了他,便慢慢鬆開拳頭,猛一回頭,繼續往前走去。
這裡的人,他好似從來沒有見過,也好似一直都在。
搖動的骰盅聲讓敬乾極度不適應,反觀懷義卻像是經久了這種場面一樣,只是抱著臂膀兩顧望望。
“今天不拿個血本出來,還當我是娃娃呢!”
“反正吃完了喝,喝完再去也不遲啊!”
年邁的父親拉拽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哭求聲裡還有的是妥協。
幾次想要將他拉回的時候,他臉上的憤怒之色不說那是父子,旁人根本不知道。
只見他甚是無情地將老頭踢開,踢開後還要帶著自己的歪理說教老頭一番,每一次憤怒的手指比劃的時候,老頭都會下意識地躲避一下。
看著這些麻木不仁的賭徒,敬乾心裡的怒火時不時地在翻騰。
“到了!”,賬房還是那麼傲慢,輕輕敲響了庭堂角落不顯眼的小門,“哈爺,他們來了!”
門一開啟,就是一個蠻橫的漢子將二人堵在了門前,將二人刀兵收了後,才叫他們進去。
房裡馬燈昏暗,大白天的都在小窗子上掛著一張紗。
自他們兩人進來後,只是在進門時的那一剎那,哈老么才停頓了一下手裡的活,繼而又開始擺弄起他手裡的一個木匣子。
“你先出去,二位請坐!”
一個馬賊,還少見這麼客氣的,但是這種客氣並沒有持續多久。
待房門關上了以後,哈老么突然臉色一變,當著二人的面將他那個琢磨了許久也沒有開啟的木匣子一拳砸爛,無視二人的同時還嘴裡罵罵咧咧道:“這婆娘真是反了天了,連個銅板渣子都沒給我留一個!”
這算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就這一小小的舉動,敬乾就看得出來此人的狠辣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