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色的花雕門板裡沙沙作響,嵩仁得到訊號,立馬上前抱拳表示歉意:“好漢請諒解!”
說罷,他朝著冬青擠了擠眼睛,那人便不再有太多問罪,不耐煩地甩手道:“走吧走吧!我自個兒上得堂去,喬家山莊規矩真是越來越多了!”
那人慾要開門,手已經摸到了門縫處。
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從今天探出個腦袋說道:“羊腿的事暫且擱一擱,喬老爺正發怒呢!”
那人瞪了一眼,認出了這就是先前來了莊戶院來偷羊的人,沒好氣的一把推開,壓低了聲音說道:“三隻羊腿不過分,待會兒只要送上一隻活羊來,此事作罷!”
剛進得堂來,馬軍裝作個喬震模樣正襟危坐在高堂中央握拳咳了兩聲後,徐元便低頭端了一些儲室擱了很久的一些藥酒道:“事情都聽到了吧?”
那人被徐元這突然一問,竟不知道該作何回答,愣了會兒又醒了過來說道:“徐掌櫃擾了我的思緒,今天我代其他兄弟們上來討個公道,都知道我臘燕子平時就是喜歡跳得樹來,揭得瓦去,今日無意冒犯闖了莊園,首先望莊主恕罪!”
堂上馬軍故作懂了意思,點點頭,抬手咳了一聲。
臘燕子輕蔑地看了一眼徐元繼續說道:“按莊主先前的意思,到了冬春是要分撥些銀兩和莊裡的好緞面給莊戶院的好漢們,可是今年,我等諸位兄弟上月剛去了卓林城送貨,等回來時莊戶上依舊沒看到半個人丁,說好的東西恐怕要食言咯?”
說話時臘燕子瞄見了徐元身上髒兮兮的白袍,極有些看不起的樣子,又立馬上前恭手道:“莊主,徐掌櫃說的是哪件事我們根本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若是他辦的事砸了,那莊主莊上還有這麼多好漢可以接替對吧?”
本以為聽到此話後,徐元會失控起怒,馬軍有些坐不住了,看了一眼徐元手指輕輕敲了幾下扶手。
而萬萬沒想到,徐元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大笑了起來,此時那身髒兮兮的袍子倒是讓他穿出了大義凜然的樣子。他將袍尾向後一甩,幾步跨到臘燕子跟前問道:“好!那我且問你,你因偷竊了楊副官的馬,流落到落喬山,是誰來給你一碗飯又是誰來贈你白銀?”
“那自是仁義喬莊主!”
徐元笑道:“好!去年初秋,莊上的綢緞明明裝了六車送往通商口,而我記得每車都是四十件好綢子,但到了通商口接頭時,經過點貨,查出每車都少了數十件綢子,你們幾個押送的好漢恐怕不會不知道吧?”
徐元報出此事時,臘燕子頓時啞口,難堪又無助地神情,偷瞄了一眼堂上威儀的馬軍,兩手搓著腰上的玉佩。
見此,徐元踱步在仁義堂中,將過往的那些醜事盡數都搬了出來,聽得臘燕子額頭冷汗直冒,卻不能反駁一句。
“莊主喜好江湖好漢,遂將你們這些阿貓阿狗的都叫上來,可真正有英雄正氣的有幾個人?還不都是些騙吃騙喝的主,平日裡依靠著山頭強搶平民物資,卻不害臊地稱自己為什麼,什麼豪傑。自從上了山了莊主給你們好吃好喝就是平日裡送送貨,那些丟了的貨,那些拿走了的東西,可曾問你們要過一回?”
重要找了個岔口,要說這佔山為王的事,臘燕子可從沒幹過,也沒那個本事幹。他脖子伸得老長,力爭道:“這可就冤枉我了,我從來沒做個這檔子下作的事,要說平日順上一兩個稀罕玩意兒,我臘燕子倒也沒不承認!”
徐元不做聲,再看臘燕子時,說話已經結結巴巴,雙腿都有些不由自主地打顫。徐元得意地將兩手一拍,卻遲遲不見人來,他再一拍,馬軍身旁裝作個令使的懷義才愣過來,心裡嘆道:我的乖乖,這兩張嘴皮子都差點唬死人了。
從堂上下來後,徐元一把將懷義扯到了臘燕子面前說道:“這人你總該認識吧?”
懷義兩眼一瞪,默默轉頭對著徐元翻了個白眼,這不是睜眼說著瞎話嘛,他哪裡認得我來?
只見臘燕子往後一縮,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摳著後腦想半天,還是記不起來。他看看徐元,仍舊一副不饒人的架勢,心裡開始有些疑惑。
圍著懷義看了兩圈後,臘燕子也懵圈了,隨口說道:“這不就是去年跟著我一塊在通商口卸貨的那小子嗎?怎麼比那會兒好像壯實了好多?”
徐元更接近一步,背過了雙手道:“看吧!就說你們這些人只認錢財不認人,這才過了一年,我莊上的侍從都不認得了,就不知哪天就會把莊主都不認得咯!”
馬軍從堂上緩緩起身,裝作喬震以往的模樣在堂上舉起一碗藥酒,一半喝下,一半灑地。
那臘燕子立馬賠笑道:“莊主自然是忘不了,自然忘不了!”
徐元臉色一變,突然衝著懷義道:“看看人家!”,那臘燕子嚇得打了個激靈。
說罷又和顏悅色地為臘燕子倒上了一杯藥酒道:“莊主身體欠佳,最近也只能喝些藥酒解饞了,既然來都來了,就喝下這碗酒。”
臘燕子顫顫巍巍地接過了酒,隔著老遠就聞到那股刺鼻的味兒,見徐元一直盯著,就閉眼忍住灌了下去。
徐元大喝一聲:“爽快!”
臘燕子才算心安了下來。
等喝過了酒後,徐元又向著懷義命道:“今天是臘燕子大哥代了好漢們,也難免會有不服氣的人,這樣好了,你去請他們幾個與莊主喝過酒的來!”
臘燕子不知徐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霎時心提到了嗓子眼,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今天明明是兄弟們嚷嚷著上了山門,怎麼幾句下來倒成了自己的不是。此事還是商量著來好,喬莊主能不計前嫌當然是最好不過了,可萬一其他兄弟要是鬧騰起來。
想到這裡,臘燕子有些心焦,本來只是想借此機會看看莊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幾天不見莊主蹤影的,也不見莊上家丁與莊戶院走動。可誰知幾個粗漢子藉著這樣的理由反把自己逼得沒路走。
“有請與莊主把過酒的好漢們前來堂中公議莊戶院的事!”,懷義扯著嗓門站在臺階上大喊了一身。
剛才還鬧鬧哄哄的一群人,這會兒又開始你推我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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