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與蕭遠山父子二人並肩而立,同時仰天而嘯,聲若狂風怒號,遠遠傳了出去,只震得山谷鳴響,數千豪傑聽在耳中,盡感不寒而慄。
“燕雲十五騎”拔出長刀,呼號相和,雖然一共不足二十人,然聲勢之盛,直如千軍萬馬一般。
當場之上的一眾武林豪傑見了無不驚愕。
而後蕭遠山又將諸事與蕭峰言說一遍。
蕭峰對於自己的父親殺死養父母橋三槐夫婦,以及授業恩師玄苦大師之事頗感意外,心中不免酸楚,悲痛。
然而想想便似那雁門關外石壁之上的刻字一般:錯終究是錯,大錯已然鑄成,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
於是開口道:“這些人既是爹爹所殺,便和孩兒所殺沒有分別,孩兒一直擔負著這名聲,卻也不枉了。”
“爹爹您歷盡千辛萬苦是否已經查明當日在雁門關外埋伏的首惡究竟是何許人也?”
蕭遠山聞聽此言卻看著耶爾寧冷笑不止:“怎麼樣葉二孃你還不說出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葉二孃痴痴不語,嶽老三上前兩步:“二孃我這大外甥的爹究竟是誰你快說呀!可是要急死我嶽老三了!”
段延慶眉頭緊皺卻也不知葉二孃此前那一番風流韻事,只是知道葉二孃如此不肯開口此中定有緣故。
而虛竹此時也拉著葉二孃的手臂連連搖晃,“娘您快說呀我爹究竟是誰呀?”
葉二孃卻拉著虛竹手臂道:“乖兒子今天我們母子團聚,勢必當好好的高興一番,這裡人多口雜,為孃的實在不願在這多待!”言畢之時拉起虛竹便想離開。
此時忽聽得玄慈方丈說道:“善哉,善哉!既造業因,便有業果。虛竹,你過來!”
虛竹不知所以便按照玄慈所說來到方丈身前屈膝跪下。
玄慈向他端相良久,伸手輕輕撫摸他的頭頂,臉上充滿溫柔慈愛的說道:
“你在寺中二十四年,我竟始終不知你便是我的兒子!”
此言一出,群僧和眾豪傑齊聲大譁。
各人面上神色之詫異、驚駭、鄙視、憤怒、恐懼、憐憫,形形色色,實是難以形容。
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無不欽仰,誰能想到他竟會做出這等事來?過了好半天,紛擾聲才漸漸停歇。
玄慈緩緩說話,聲音仍是安詳鎮靜,一如平時:
“蕭老施主,你和令郎分離三十餘年,不得相見,卻早知他武功精進,聲名鵲起,成為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好漢,心下自必安慰。”
“我和我兒日日相見,卻只道他為強梁擄去,生死不知,反而日夜為此懸心。”
“蕭老施主,雁門關外一役,老衲鑄成大錯。眾家兄弟為老衲包涵此事,又一一送命。老衲今日再死,實在已經晚了。”
言至此時忽然提高聲音,“慕容博慕容老施主,當日你假傳音訊,說道契丹武士要大舉來少林寺奪取武學典籍,以致釀成種種大錯,你可也曾有絲毫內疚於心嗎?”
眾人突然聽到他說出“慕容博”三字,又都是一驚。
江湖群雄順著玄慈的眼光瞧去,但見他雙目所注那灰衣僧一聲長笑!
“方丈大師,你眼光好生厲害,居然將我認了出來。”
伸手扯下面幕,露出一張神清目秀、白眉長垂的臉來。
慕容復驚喜交集,立時叫道:“爹爹,您還沒有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