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禮向來奉行平等待人的態度。不過在這個時代,平等也要分三六九等。
當他和完顏阿骨打對話時,兩人可以是平等的。那麼當完顏阿骨打的屬下在旁邊的時候,自然就不能和他們也對等了。
平等是相對的而不是絕對的,在面對對方等級尊卑森嚴的體系時,只能跟對方地位高的人平等,這就是理論對社會的適應性。
此時自己在大帳之中,以平等的態度對待完顏劾裡缽,那麼自己的身份就必然比完顏阿骨打高一級。完顏阿骨打說赤盞暉是他的兄弟,其實只不過是他比較信任的屬下而已。
那麼自己此時若是和他一般見識,就丟了自己的身份,只會徒然惹在場之人恥笑。
不一會兒,大帳的熊皮簾子展開,並排進來五個人,這五個人步伐一致仿若一人,面如寒霜毫無表情,進來之後既不說話也不行禮,硬邦邦地站在空地上。
賀禮對著完顏劾裡缽舉杯說道:“我麾下的勇士已至,不知哪位女真勇士上前挑戰呢?”
赤展暉見自己被人從頭到尾無視,氣咻咻地跳了出來,說道:“俺和他們比試比試。”
轉頭看向這五個人,依然毫無表情。只是細細看去,各個臉色異於常人,或紅、或青、或黃、或白、或黑,如同開了一個染坊。
赤展暉哈哈笑道:“兀那宋人,忒也奇怪,可別說俺欺負你們,你們一起上吧!”
周邊的女真人也哈哈大笑,實在是赤展暉膀大腰圓,幾乎比這五個人高了一頭,體重估計要大一半,光看這體型,單挑完全是欺負人。
這時,五人之中那個面色發紅的人向前一步,赤展暉看到了,輕蔑的說道:“你是要打頭陣嗎?可別怪我手下無情!”說著就一個衝撞,如同蠻牛一般衝過去就是一個摟抱,他要把這個宋人一下子勒暈,報此輕蔑之仇!
沒想到那面色發紅的宋人不僅不閃躲,反而一個箭步向赤展暉衝來,一旁的女真人失望地要拍桌子:偌大的女真部落裡沒有幾個敢和赤展暉硬碰硬,這個宋人衝的快就死得快,完了,這也太沒看頭了!
沒想到,下一刻,只聽“嘭”地一聲悶響,如同夏日裡用鐵棒抽打老牛皮的聲音,眾人定睛一看,只見那面色發紅的宋人弓步屈身,一手在前一手在後,前軸如刀,正頂在赤展暉的胸口膻中穴。
赤展暉身子忽然定在原地,那如同巨熊一般的雙臂尚未合攏,就僵在了半空,隨即踉蹌幾步轟然倒地,雙手在脖子上徒勞亂抓,一股股粉紅色的泡沫從他的口中、鼻子裡噴出,越來越快,越來越多。
“赤盞暉!”完顏阿骨打大叫一聲,越過面前的桌案,扶起了口鼻噴血的赤盞暉。
可是此時他這個忠心耿耿的兄弟,勇武過人的赤盞暉,脆弱的如同一個呻吟的羔羊。
“論武功,一山還比一山高。中國古代兵書裡就講,固國不以山川之險。山川地理尚且不足為恃,區區個人勇武算得了什麼呢?”賀禮嘆息一聲,慢悠悠的說道。
完顏阿骨打聽聞此言看了過來,心中念頭一閃,隨即求禱道:“貴人,貴人,你有大神通大法力,救救我的兄弟吧”。
賀禮笑道:“我哪裡有什麼神通法力,不過醫術嘛倒是有一些。”
說罷伸手一抓,赤盞暉。龐大的身軀如同被風吹起的一根稻草一樣飛入了賀禮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