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禮環顧眾人說道:“仇恨就是仇恨,豈是動動嘴就可以放下的?要消弭仇恨,一靠教化,二靠法律。教化之功使得人人向善,法律震懾身懷武力之徒不敢欺凌弱小,自然海清河晏,天下太平。若是隻靠你們的嘴皮子,勸得了幾個人?”
在場的僧人都若有所思。
只有掃地僧還喋喋不休地說道:“法律手段無非刑具殺罰,以殺止殺,可乎?不如把罪業歸於幾身,才能勸人人向善。”
賀禮笑道:“老和尚,古往今來,覺悟能夠像你一樣的能有幾人?你渾身是鐵能打幾個釘?不如把罪業歸於法律,法律雖然殺人,但是核心卻是維護正義,只要正義不失,律法就會越來越強,最終達到人人懂法人人守法的境地。”
“人人守法,何其難也!”掃地僧長嘆一聲。
“法律是眾生的法律,佛法只是你一人的佛法,你說,哪個未來更好?”賀禮問道。
沉默良久,掃地僧緩緩開口道:“太傅高見,如天日高懸,照見天下蒼生。可是老僧頑愚,眼見兩位施主被仇恨與慾望所迷,本來可以相救,卻放任不管,心中難過啊!”
賀禮哈哈笑道:“老和尚你有菩薩低眉之心,不忍見眾生苦難。可是眾生的苦難可因為你不看而減少半分?
天下之大,掙扎生死泥潭中的人數不勝數,難道他們的命就不如眼前這兩位珍貴嗎?
蕭峰,你向老和尚描述一下宋遼邊關相互仇殺的慘狀給他聽聽!”
蕭峰趕緊拭去淚水,嘆息道:“邊境百姓結塢堡以求生,卻也屢屢被邊軍打破,虐殺如同豬狗。宋遼之間互相攻伐,早已不知是誰的過錯,互相屠殺,白骨露於野。。。”
賀禮接話道:“大宋與西夏邊境,慘狀猶有過之,如今我打破西夏,大宋邊民以後就有好日子了。至於西夏民族,本就是炎黃後裔,不過流落夷狄久矣,編戶齊民,多加教化,也會有著太平日子。
夷狄兇狠,一是邊境苦寒,另一個是宗教蠻荒。
諸位少林弟子本是我大宋宗教的樑柱,可願意投身於教化夷狄的曠世大業之中?成為高僧大德名垂青史也是指日可待!”
玄寂此時就若有所悟,開口說道:“玄痛師兄之前說虛竹,不要以少林寺為家,天下處處是家。原來我不太明白,如今我明白了,出家人既然要宣揚佛法,懲惡揚善,那麼自然不能侷限在一寺一地,老衲不才,願意遠赴西夏,宣揚佛法!”
賀禮拿眼去看裝鴕鳥的玄慈,玄慈一激靈,對上那個森然的目光,連忙也說:“老衲也願意遠赴西夏,今日起辭去住持之位,教化邊民,以贖當年在邊關失手誤殺好人的罪孽!”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點頭。
無他,在這個時代肯在一把年紀時遠赴邊關,基本上可以說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這樣的舉動必然會讓人肅然起敬。
連蕭遠山也動容道:“老和尚,你雖然是帶頭人,但是既沒有動手殺人,也是受人矇騙,又把峰兒照顧長大,授他武藝,我原諒你啦。”
“阿彌陀佛!”玄慈唸了一聲佛號,心中慚愧不已。若非賀禮那目光森然,若是自己不開口就要用手段炮製自己,自己也不會有勇氣站出來。
“蕭遠山,你能在此時發菩提心,很好。原諒別人,就是原諒自己。我許你和蕭峰親手報你家的大仇,不過藏經閣裡經書寶貴,不能損壞。就在這個院子裡,我會畫下結界,誰也不能跑,除非一方死去。”賀禮淡淡說道,隨後把手一揮。
眾人只覺得忽然天旋地轉,再回神已經從樓上變成了在小院之中,小院中間青石板地面上以落葉圍了一個圈子,除了蕭峰父子和慕容博以外,盡數在圈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