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鉞的面上有一剎那的驚訝。
臺卿只猶豫了一下，卻還是笑著，“你過來。”
成鉞便靠了過來，眉目垂順，像是一隻被馴服的狼。
臺卿笑了笑，靠近了些。她手腕一翻，上面便出現了一把木梳子。成鉞看了一眼，上面是“吉祥如意”四個大字。他露出了一個懷念的笑容來。
這是他小時候送給臺卿的及笄禮物。
修仙者不講究這些凡俗之間的禮法，自然也沒有及笄及冠的說法。臺卿卻很羨慕尋常女兒家的那種及笄的頭髮樣式，連帶著也羨慕起了及笄那時的禮儀來。
成鉞當時看著自家師姐總是一副愁苦的樣子，便去問了緣由。臺卿支支吾吾的說了，之後羞紅了臉，讓他不要告訴別人。
成鉞確實沒有告訴別人，雖然這山上除了他們兩個也就只有一個蕩歌仙人罷了。
他只是自己做了個精緻的木梳並一根髮簪，在她生辰那天送給了臺卿。
他手藝不好，卻仍是在上面雕了字，為此還費了許多上好的木頭。兩個小小的物件裡寄予了臺卿他最誠摯的祝福——
平安喜樂，萬事如意。
雖然這全被自己親手破壞了......
成鉞的眼神暗了一暗。臺卿手上的木梳已經觸到了男人的髮絲。
輕輕一下，穿過柔順的髮絲。就與當年，蕩歌道人的梳子，輕輕梳過臺卿的髮絲。他那日去賀壽之時，竟是遇見了他久別的師父——蕩歌道人。
男人也不知從哪裡雲遊回來，帶了一套尋常女兒家及笄時特有的裝扮，卻不知要華麗上多少，對比自己寒磣的木頭做的禮物，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臺卿當即便換上了一副，拿著梳子央求著蕩歌道人為她梳髮，順帶著，還拿他的簪子挽了發。
蕩歌道人也不知哪來的技術，做得極其熟練，成鉞站在一邊，想插手也插不上。倒是臺卿注意到了他的尷尬，走上前兩步：“我幫師弟梳髮吧！”
一如現在。
臺卿的眉目已然成熟了許多，只是手上的力道仍是一如從前的溫柔。她那隻纖白的素手執著梳子輕輕順著成鉞的長髮滑下去，像是一種溫柔的喟嘆一般。
成鉞感受著來自發間的溫柔觸感，只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結束才好。
臺卿的手又順著成鉞的長髮滑落。
她師弟的頭髮一如從前的順滑，簡直如一匹漆黑的絲綢一般。她早年間就垂涎過，當時藉著自己的生辰才悄悄摸上了男人的長髮，哪能想到再次撫摸已是這麼多年之後......
成鉞似乎有些癢，悄悄聳動了一下肩膀。
卻被臺卿敏感的發現：“怎麼了，是哪裡弄疼你了嗎？”
成鉞搖搖頭，嘴上輕聲道：“沒有。”
臺卿抿了抿唇，快速完成了手上的動作，她的手利落的往上一挽，便將成鉞的如瀑長髮挽作了一個髮髻。
臺卿手上利落的翻出了一個簪子，最普通不過的木簪，只是上面清晰刻著“萬事如意”，手腕利索的一用力，便將男人的長髮固定住了。
臺卿笑了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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