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鉞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
年紀不大的一個小道童，乖乖梳著兩個沖天鬏，一雙眼睛靈活可愛，小嘴豔紅，看見了來人，扯出了個甜甜的笑，露出了糯米般可愛的小牙齒。她身著青色的法衣，雖然沒有紋飾，卻也能看出品質不凡。
此時她正拿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著他，看了一會兒，似乎有些害羞似的，鑽到了蕩歌道人的懷裡。
蕩歌道人笑眯眯的地看著鑽到懷裡的小徒弟，掐了掐她年糕般軟糯的臉，被臺卿不留情的一巴掌拍開也不氣惱：“來，徒弟，看看你的小師弟！”
臺卿於是又從蕩歌的懷裡探了個腦袋出來，小臉紅撲撲的。她上下打量著這個衣著樸素的小孩，半晌，露出了個帶著小米牙的笑容：“小師弟！”
她的聲音甜甜的，一雙小手牽上成鉞的，蹦跳的就要帶著他走。
成鉞被他牽著，只覺得從未摸過這麼細膩的東西。他是農家長大，即使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也需要下地幹活，哪裡摸過這般滑嫩的手。
他蹭的連臉都紅了，沒由來生出了些自卑，囁嚅著就想後退，只是臺卿到底已經入了道門，力氣比尋常孩子大了許多。感覺到成鉞掙扎的力道，臺卿抿了抿唇，小鹿般的眼睛溼漉漉看著他。
成鉞被他看得臉更加紅，悄悄回頭看了眼他的師父。蕩歌道人只是滿含笑意看著他們，見他回頭，對他露出了鼓勵的笑容。
臺卿抿了抿唇，她敏感地發現了成鉞對他的躲避，卻也不知道原因。她奶聲奶氣開口，聲音稚嫩可愛：“師弟別怕，師姐只是想帶你看看我的房間！”
成鉞得了師父的鼓勵，終於算是鼓起了些許勇氣。他小幅度的點了點頭，看見對面師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不由也露出了個小小的笑容。
臺卿一向是個跳脫的性格，見成鉞不像是初見時那麼怕自己，立刻拉著小小的成鉞要往自己屋裡跑去。一邊還笑著，彷彿被新的小夥伴認可是什麼天大的值得高興的事情。
小成鉞卻有點糾結的樣子。他看了看鍋裡的蒸屜，又看了眼臺卿，似乎對這選擇難以抉擇。
蕩歌道人笑著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去玩吧。臺卿，看好師弟。”
“是！”臺卿雀躍道，拉著成鉞便往外頭跑。
成鉞也是笑著的。他畢竟還小，那些滅門的痛楚、乞討的屈辱，又或者是他人的羞辱，於他小小的稚幼的心靈太過難以理解，他快樂的享受著，近乎貪戀的汲取著面前女童帶給他的融融暖意，心裡想著的卻是在山下，那個身著道袍的男人在他懼怕的躲避的時候，在他耳邊底底的聲音。
“別怕，我們會給你一個家。”
蕩歌道人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站立良久。
直到初生的朝陽熱烈地照上他的面龐，他聞到廚房裡焦糊的味道。
“糟了！”大喊一聲，蕩歌道人轉入廚房，手忙腳亂的伺候起了鍋爐。
遠處的笑聲傳來，蕩歌道人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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