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小夥子爬上最後一級石階,氣喘吁吁地撐著膝蓋,抬頭看見顧菟的雪白長髮和兔耳朵,驚歎了一聲。
顧菟的裙襬被小腳兒踢的飛起,聽見聲音後,動作戛然而止。
小小的臉上開心瞬間消散,大大的眼眸中滿是驚疑不定的閃動,快速躲到米小滿身後,小手緊緊抓住大師兄的衣衫下襬。
米小滿猛的站起身,把顧菟嚴嚴實實擋在身後,兇巴巴的瞪著年輕小夥子,“看什麼看?”
似乎感覺到了威脅,小夥子微微張著嘴,眼睛往左邊看了看,又往右邊看了看,然後僵硬地站直了身體。
然後,他看到了救命稻草,朝著時萊飛撲過去,“真人,真人,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時萊都被他嚇了一跳,腳跟一蹬,向後竄出去三步遠。
五分鐘後,他撐著下巴,正在聽小夥子絮絮叨叨。
確實是專門上山來找他的。
時萊一邊聽,一邊在心裡嘀咕,我只是個道士,又不是心理醫生,為什麼都喜歡來找我訴苦啊?
其實大多數年輕人來道觀並不期待答案,他們只是想這個陌生且能信任的人道一道心事。
男人的煩惱,無非就兩樣,美女和金錢。
說的文雅點,是愛情和事業。
小夥子要結婚了,從話語裡可以聽出來,他很愛自己的女友,說到女友時,他的眼睛會不自覺地亮起來,但隨即又黯淡下去。
前不久他剛剛發現,女友居然還有幾個青梅竹馬的男閨蜜。
這就很操蛋了。
訂婚前,他和女友開誠佈公的談了一次,希望她能斷絕和那幾個男閨蜜的聯絡,同時保證自己婚後忠貞不二。
這也算是個合理的要求,至少小夥子在提出要求的同時,先保證自己能做好。
結果女友就和他大吵了一架,痛斥他思想齷齪,自己腦子裡都是屎,所以看什麼都是黃色的。
“真人,我該怎麼辦?”小夥坐在對面,唉聲嘆氣。
時萊能有什麼辦法?
前二十二年,他一直站在單身的巔峰,嘲笑月老的無能。
對於愛情這玩意,他也只是個新手啊。
向禁慾的寺廟裡求姻緣,向不出門的方丈去問人生,去街邊找瞎了眼的道士看前程......
問一個年輕道士如何面對愛情,要不是他這會聲淚俱下,時萊都以為是來找茬的。
小夥子低頭沉默了好一會,開口道:“真人,你說,肉體出軌和精神出軌,哪一個不能被原諒?”
面對詢問,時萊遲疑了會,“照你這麼說,綠帽子還分淺綠和深綠?”
小夥子抬眸,眼神裡都是迷茫,像只迷路的小獸。
時萊奇怪道:“你明明知道她的毛病,怎麼還會非她不可?”
小夥子自嘲的笑了笑,“我是個顏狗,當時也是被她的相貌給迷住了,再加上她巧舌如簧,能言善辯。”
時萊很想問問,這個巧舌到底正不正經?
“其實我爸爸媽媽一直在勸我,那時候,我覺得愛情就要自己做主,他們的想法太功利,太現實,我什麼都聽不進去。”
時萊嘆了口氣,安慰道:“不要責怪過去的自己,他當時站在大霧裡,也很迷茫。”
聊了一會兒後,也不知道有沒有開解小夥子的心結,他默默的走向道觀去燒香。
這個時候已經日上三竿,石階上的人越來越多,時萊剛準備讓顧菟去後院裡玩耍,一轉身,三個小朋友都不見了。
石階上,三個小傢伙跟在曲招娣身後,蹦蹦跳跳的唱著歌,開心的拍著手,看挑夫們抬著四臺自動售賣機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