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洪湖岸邊是呀嘛是家鄉啊!
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時,她的身影化作無數光點,隨風飄向江面,只空餘歌聲在空中迴盪。
那些光點落在航行的船舶上,落在晨練的老人肩頭,落在孩童的嬰兒車,最後融入了滔滔江水之中。
光點散盡,魂珠上金光閃爍,又突然脫離而去,直直的落到米小滿的身上。
最後一刻,姑娘把自己全身的功德轉嫁給了米小滿,什麼也沒有說。
曾經那個愛唱歌的姑娘隨風而去,從此忘川河上又多了一位擺渡人。
米小滿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捧著手裡的紅領巾鄭重的交給馬思祖。
這具殘骸會埋葬在烈士陵園裡,被世人祭奠。
她還很小,不是太理解什麼叫做犧牲。
但這會隱隱有些感悟。
軍車把時萊送到城隍廟,走進去才發現,這裡供奉的是嶽王爺。
岳飛與江城歷史淵源深厚,他曾駐軍武昌七年,那時候還叫做鄂州,並在此升任節度使寫下《滿江紅》,當地百姓最早為其建廟。
此時天色尚早,沒有遊客,龍組把守住大門的位置,把工作人員全部驅散。
時萊把魂珠供奉在案桌上,過了片刻,光芒四射,神像仿若活過來般,把魂珠輕輕升起。
這是嶽王爺對英魂的尊重,或者是惺惺相惜。
當光芒散盡,魂珠消失,大殿之中才恢復平靜,時萊微微躬身施禮,卻聽見神像輕輕響動,似乎在隔空回禮。
他並不是一個心情容易受到影響的人,但是想著姑娘犧牲前的畫面,依舊為那一代人的付出而心懷敬意。
一代人,打了三代人的仗。
見多了鬼,看多了別人的生死悲歡,要保持著自己的心境不受影響,依然能夠如同普通人一樣生活,一樣喜怒哀樂,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以往他喜歡呆在道觀裡慢慢養心,清空記憶體,讓自己重啟。
這一次,他們沒有急著趕路,決定在江城在停留幾天。
這是時萊的提議,所有人都沒有意見。
對一個人最高階的信任,就是跟著他出門可以不用帶著腦子。
大夥坐在酒店的餐廳一邊吃著自助早餐,一邊看熱鬧。
隔壁桌有個老爺子,今天過七十歲,家人就請餐廳幫忙上一碗長壽麵。
服務員說,這是自助餐廳,不能點餐,不過老爺子過生日,他們可以送一碗掛麵。
於是就吵了起來。
看了會熱鬧,幾個人商量著今天的行程。
原本計劃是去省博的,結果一直約不上,時萊也不想為這麼點事麻煩馬思祖,只能擱置,等以後有機會再說。
李萬基在手機上看到有個西方的油畫展,便提議去看看。
時萊想都沒想就否決了。
二戰之後,為了確保每個人都會考上藝術學院不會落榜,西方的現代藝術是越來越看不懂。
一個香蕉掛在畫框裡都算藝術品,賣出天價。
正在討論著去處,李萬基的手機進來一個電話。
“你好。”面對陌生人,李萬基有禮且斯文,聽著那邊安靜的聲音,也沒有催促。
能夠聽到呼吸聲,大概在斟酌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