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從東山巔回道觀,晴朗的陽光已經自東方照過來,最近幾天不算太熱,都是好天氣,感覺還不錯。
米小滿顧不得吃早飯,赤腳踩在放生池邊青石上,褲管捲到膝蓋,正用抄網追著幾條黃骨魚。
水面碎成萬千金箔。
蘇小暖提著魚簍,手指水池,蹦蹦跳跳,“大師兄,這一條大,這一條最大。”
米小滿嫌棄的用抄網把他往後面趕,“你站開點,小心掉進去餵了魚。”
蘇小暖“哦”了一聲不敢反駁,乖乖的朝後退了兩步,扶著一棵樹,踮起腳抻著脖子朝水池裡看。
村裡的婆婆們說,魚湯補奶。
米小滿也不知道是什麼魚,只記得道士用黃骨魚和豆腐做的湯很好喝,她就想著抓幾條給媽媽嚐嚐。
弟弟現在每天只會呼呼大睡,她也幫不上忙,只能想辦法讓他多喝點奶水,快快長大。
兩小隻費力的撈了四條,聽見喊聲才連忙穿上鞋子,跑到後院看見早餐已經端上桌,米小滿丟下竹簍,一手抓一個包子就開始啃。
“洗手了嗎?”時萊敲了一下她腦袋,驅趕著她去洗手,嘀咕道:“吃東西要細嚼慢嚥,這麼大口大口的吞,小心以後吃成個胖子。”
小傢伙在水池邊胡亂蹭了點水,哼哼唧唧道:“胖子就胖子,我是胖子,他是小男孩,以後專門打小鬼子。”
時萊詫異道:“你還知道這個?”
米小滿就得意起來,“三師弟教的。”
她把時萊手機搶過來看了眼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桌子上的幾個包子找了個塑膠袋裝好,提上魚簍,風風火火的就朝山下跑。
早上路上摘的梔子花還別在髮間,朝陽將她的輪廓鍍成毛茸茸的金邊,恍惚間像是山間化形的精靈。
飯桌上,謝靈運小口小口的快速消滅掉一個包子。
時萊一直很佩服她吃東西的本事,看著斯斯文文,其實動作極快,而且不管吃什麼,她都能吃出一種陶醉的感覺。
把切成碎丁的酸豆角倒一些在粥裡,用筷子輕輕攪拌,酸豇豆的辣香混著米香升起,端起來沿著碗口輕輕一抿,如同喝蜂蜜水般的滿足感。
時萊奇怪道:“這樣好吃嗎?”
“方便嘛。”謝靈運喝粥的動作不快,含在嘴裡感受著酸辣的味道,慢慢回味。
時萊看著她的小表情笑了笑,“你們昨晚幾點睡的?”
他的作息很規律,如果在道觀,一般十點就會睡覺,那時候北屋西邊的燈還沒有熄。
“我大概是十二點吧。”謝靈停下筷子,碰在碗沿發出清脆聲響,“十點就關了電視,小滿睡著後,在夢裡攥著我的衣帶喊媽媽。”
時萊放下碗,靜靜的看著朝陽刺破雲層,好一會才說,“小傢伙其實沒有那麼快樂。”
謝靈運輕輕頷首,嘆了口氣,用筷子挑了幾粒米,用白皙如貝的牙齒咬著。
這樣的事情,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是米小滿的爸爸媽媽,相比較起來,他們終究是外人。
就算以後正兒八經的拜了師,米家的事情他們也不能隨便插言。
簷角的風鈴被晨風吹的搖晃,發出悅耳的聲音,細細去看,才發現鈴鐺身體裡空蕩蕩的。
蘇小暖仰起小腦袋,看著頭頂上的梧桐樹,不知不覺入了神。
湯省秋送妻子上山後,由時萊陪著在後院看了看,爽快的接下委託,開始收拾西廂三間房。
他在工地上是計件工作,時間上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