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為他的隱刀術第二階段就是“普通”,而現在又在普羅大眾中修煉,越來越融於世俗的生活,如果繼續向這個方向努力,或許能越來越像凡人而不是修士,進而讓監視之人忽略掉他的存在。
不過,且不說還有如邱五、方管事及他都不知道的巡察者,而他也終究會度金丹之劫,成就金丹後,到那時他還能繼續躲下去嗎?
這樣做也沒有意義:老鼠躲在洞裡確實不用擔心被貓抓到,但那並不是超脫。
除此之外,他很快又想到了人道碗。
說到人道修行,他一個想到的就是它了,因為它既是他現階段的靈氣來源,又是他能在熙熙攘攘的客棧修行而不受影響的根本所在,但他現在所修煉的《上元訣》、《天月煉器》等還是仙法。
章寬既然單拿出“人道修行”來說,那就意味著它至少和仙道修行是有區別的,不能因為人道碗提供靈氣來源和讓他在普通人中修煉就說是人道修行。
至於章寬提到的他特殊的篝火真符,它確實有些特殊,和人道修行似乎靠一點邊,但它目前只有輔助作用,支撐不起所謂的“人道修行”。
“章家主,我領悟的火之真意確實有些不同,但我還是不明白你說的‘人道修行’是什麼意思——貴祖上既然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不知道其後的章家之人有沒有對它進行過探索和研究?”
章家先祖既然提到這一點,如果所說為真,關係到修行和唯一“超脫”之法,章家後人沒道理不去研究。
“趙店主也是修行之人,不提超脫的誘惑,單是能增強修為,章家老祖既然留下這句話,章家的後人又怎麼可能不去研究呢?”
章寬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他知道兩人只是初次見面,現在的狀態又是最深刻的論道,最忌猜疑,於是更加認真的道:“不瞞趙店主,留下這句話的是一千七百年前的第六代章家的先祖,在怹之後,章家有幾代人花費了很大的力氣試圖去參悟那句話,但都沒有多少進展……”
趙陽聽到這裡微微有些失望,想著或許人道修行只是一個概念?
不過他總不至於聽人說完話的耐心都沒有,而只是說話,也總比和章寬打上一架好。
“因為沒有多少進展,除了七代、八代和九代先祖,在我之前的章家的先人對這句話就不再重視了,至少不會花費力氣去研究它了,但我卻相信它是真實存在的!”
說到這裡,章寬愈發肅穆而莊重:“我之所以相信這一點,原因有三,一是章家的來歷。”
“雖然章家最早的族譜有所缺失,但從僅剩下的記載來看,章家原先應該是某個強大的修仙門派的侍樂之人,而從有族譜記載的章家先祖是金丹修為,能用金丹為樂師的門派,他們的高層修士是什麼樣的修為就可想而知了!”
“我說這一點,並不是炫耀,也不能說明人道修行的問題,我只是想說那時的修士有比金丹還強大得多的存在。而一千七百年前的六代先祖,應該還承受了最初先祖的遺澤,怹的眼光和見識想來不是經過幾次動亂、散落掉很多核心功法的後人所能比的!”
“其二,六代先祖之所以留下那樣的言語,這和章家的功法有關。章家擅長的樂功除了修煉、對敵,還擅長聆聽大道之音。”
“據我猜測,怹老人家當時在樂功上應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已經能聽聞每條仙道之音,並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仙道只能走到金丹,也發現了人道修行的存在,並確定它是唯一可能的超脫之路。”
“不是老夫自賣自誇,如果有誰能發現這一點,想來也只有章家因為功法特點才能做到!”
趙陽按他自己的理解,如果章家的功法真如章寬所說,是大道的體現,那他說的那些還是有些道理的。
當然,也不排除章家先祖因為功法原因,聽到了上界的一聲談話,所以知道了這一點。
“關於仙道只能走到金丹這件事,趙店主如果不信,不妨回去調查一番,看近千年來是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只能止步金丹,並且後期的都是少之又少。”
趙陽早就知道這一點了,自不用去調查。
“嗯,章家主請繼續。”
其實他對曾經以章家先祖為樂師的門派很感興趣,但現在還是先弄清楚人道修行的事為重。
章寬因為目盲,加上所修功法的原因,對聲音格外敏感,從趙陽這句簡短的話中透露的情緒就聽出他對此有所瞭解,這讓他大感振奮,一種吾道不孤的感覺油然而生,於是態度變得更加真誠和親近:
“第三,想來趙道友也看出來來老夫目盲,這既是缺陷,卻也讓我的琴心空明達到了更高的階段,勉強也能聽到大道之音,雖不清楚,也不全,但在涉獵到的幾種仙道上,卻發現它們每一種都在我所能觀測到的階段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