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源城在群山之間,原沒有多少原住之民,但因為地處幾大之勢力之間,成了南來北往的客商的行經和匯聚之地,過年這一天也就比別處更加豐富多彩。
韓無當坐在一隻龜殼的飛行法器上,看著下面的煙花、燈綵、儺舞、戲曲,悠然的喝著酒。
韓嫣飛上來,將食盒放在他的面前,看他神情安寧,就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給他斟酒。
為了修煉,她離開了韓無當二十多年,此時什麼不說,陪在他身邊,都覺得心中幸福。
而且,這不大的龜殼上,下方有隱約歡騰的歡聲笑語,上方是無垠浩瀚的星空,鬧靜之間自有一番閒適。
這時,韓無當微微嘆了一口氣。
韓嫣看了過去,因為對韓無當的瞭解,因為自己的性格,卻也沒有說什麼。
韓無當自然也瞭解這個唯一的女兒,主動解釋道:“為父是感慨,上天是公平的,我等修士壽命增加,但其中絕大多數時間都要用來修煉,算下來能和親人在一起的時間和普通人其實也差不多。”
韓嫣稍微一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又感覺明白了他的想法,道:“父親大人,您放心好了,女兒以後哪裡也不去了,就一直陪在您身邊。”
韓無當笑了一下,卻又搖了搖頭。
韓嫣從他手裡奪過酒杯,嗔道:“爹爹,有話您就直說,我是您唯一的女兒,和我打什麼啞謎呀?”
韓無當看了看空空的手,嘆道:“也不是打啞謎,只是有些感慨……嫣兒,你能告訴我你修行是為了什麼嗎?”
韓嫣一愣,從小到大,因為是韓無當的女兒,修行好像就和吃飯一樣,是一件自然而然而又理所應當的事,對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有考慮過。
韓無當也知道自己從未在這方面教導過她,而且,修為不到,這種事說了也沒有意義:“嫣兒,或許在你或者大多數,包括像陸汶那等金丹修士來說,修行是為了長生,當然,追求長生並沒有錯,但只是長生的話,江家的那棵寶松至少活了千年,為父還在南邊的海里看到過活了四百年的龍蝦——它的壽數已經比得上大部分金丹了。”
韓嫣心中又浮現出其它的答案,比如力量、地位什麼的,但它們還比不上長生重要,就問道:“那為了什麼?”
韓無當鄭重的道:“是為了超脫!”
韓嫣只覺得心神一振,下意識的重複道:“超脫……”
韓無當點了點頭,道:“對。嫣兒,你在南荒度了弱金丹之劫,這為你回來度過真正的金丹之劫積累了經驗,有為父相助,你也一定能度劫成功。”
“只是,等你成就真的金丹,隨著修為增加,你就會發現,成就金丹雖然已經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但不過是換了更大的牢籠,而且,終生無法掙脫。”
韓嫣雖然感覺成就真正的金丹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大的目標,但聽他這樣說,還是感覺到有種窒息的感覺,更重要的是,她感覺到了他的痛苦。
將殘酒倒掉,重新倒上新酒遞給韓無當,她笑道:“父親大人是整個大晟境內最聰明的人,這個問題可能只有您能想到——您既然想到了這個問題,那您有沒有找到解決之道?”
出於對韓無當的瞭解和信任,他既然說起這個問題,那就有很大的機率想出瞭解決的辦法,否則也不會將一個痛苦無解的難題告訴她。
韓無當點了點頭,道:“也不能說找到了解決之道,頂多是有兩個猜測。”
韓嫣眼中含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笑問道:“那就請爹爹給女兒講一講吧——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兒,這樣的好事總不能不跟我說吧?”
“又作怪!”
韓無當笑著接過酒,然後看了眼下方的九源城,有些感懷的道:“你從小在九源城長大,可能不知道,它原本是一處古修士的坐化之地……為父出身韓家,但早在我這一代之前就已經完全落敗,說是家族子弟,但幾乎和散修沒有什麼兩樣,後面之所以能成就金丹,就是因為這份機緣——當然,找到這份機緣也是因為為父所修煉的《十三卦卜問術》。”
韓嫣點了點頭,這件事雖然隱秘,但其它勢力和高階修士也都有所猜測。
韓無當又笑道:“那位前輩不僅給為父留下了成就金丹的機緣,還留下了許多外人不知道的線索——至於具體是什麼就不必細說了,總之,為父根據那些線索走遍了大晟、南荒和其它的九個國家,最終確定了一件事,現在的修士,不管是修煉哪種功法,金丹都是極限,但那位前輩留下的線索卻顯示,金丹之後還有路可走。”
這就出乎韓嫣的理解範疇了:“還有路可走?如果有的話,幾千年來,為什麼都沒有聽說起過?”
韓無當抬頭向上看了看,嘆道:“因為仙道受到了限制。”
韓嫣看了看韓無當,也跟著向上看了看天,問完這句話卻是想到一種可能,不由正色起來,問道:“您是說有……不許我們走金丹後面的路?他們為什麼這樣做?再說大道三千,如何能限制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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