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找不到野貓,便回到寢室,於是撞見皇上和皇后兩人呆坐在床上。追月服侍皇后多年,從李沐的神情中知道趙頤開始懷疑皇后,於是在一旁給李沐獻計。
“娘娘,皇上五更便要上朝。若是晚上不能好好的養精蓄銳,明日又何來的精力處理政務?”
李沐立馬回過神,嫻熟的清理趙頤額前的草屑,又沾溼手帕擦走趙頤臉上的塵土。趙頤閉著眼,享受著靜謐的時光,但是他心中很清楚,五更以後,一切又將恢復原狀。
趙靖徹夜難眠,在床上輾轉反側,最終,他還是瞞著靖王府上上下下,潛入飄紅院。
院內此刻已經繁華盡退,安靜如水。趙靖小心翼翼的推開行蓀房間的窗戶,躡手躡腳的翻進室內。
房內只有隱隱的月光照著,趙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儘管他處處小心,還是不經意的被床榻絆了一腳。趙靖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行蓀撲去,就在兩人肌膚相貼之際,趙靖的手扶住床頭,穩穩的定住。
趙靖站直身子,猛吸一口氣。行蓀似乎完全沒有察覺趙靖的氣息,轉過身,面向趙靖,繼續呼呼大睡。
柔軟的被子從行蓀身上滑落,輕輕地落在趙靖的腳背,這時,趙靖才發現自己傻傻的望著行蓀的睡顏許久。
他附身拾起地上的被子,然後蓋在行蓀身上。他的動作如此嫻熟,感覺好像幹過幾萬遍一樣。趙靖蓋好被子以後並沒有離開,他坐在床尾,託著腮,對著行蓀說:“你清醒的時候和牡丹不一樣,但這肆意的睡姿卻是如出一轍。如果沒有皇兄,牡丹就不會背叛本王,你說是不是?”
床上的人並沒有回答。趙靖苦笑了一下,說:“這個問題,只有牡丹才能解決,可是你不是。”
話音剛落,行蓀的腳突然動了一下,趙靖忘記了自己坐在床上,一下子從床上彈起,直接撞在床架上。
飄紅院下人的床榻本來就不結實,被趙靖一搞,支撐紗帳的架子瞬間就散架,胡亂的落在行蓀的床上。
行蓀醒來看見如此場景,床氣全都化作怒氣。趙靖先發制人,捂住行蓀的小嘴,說:“你若敢聲張,必然使的自己的清譽受損。本王此番前來只是為了助你懲治王昊,並無邪念。”
行蓀拉下趙靖的大手,問:“王昊是當朝丞相之子,身份顯貴,王爺打算如何懲治?一旦對簿公堂,我的名聲掃地,自然也不會介意把王爺也拉下水。”
趙靖一聽,心中一陣慌亂。此事一旦傳到趙頤和親皇派耳中,必然會添鹽加醋,大做文章。者行蓀看著趙靖的臉色忽晴忽暗,忍俊不禁。
“好你個者行蓀,竟然戲耍本王!本王為你的事情寢食難安,你竟然還敢嬉皮笑臉,真是沒良心。”趙靖說完,幼稚的捏住行蓀的臉頰。
者行蓀實在是忍受不住房間的凌亂,她別過頭擺脫趙靖,跪在床上整理紗帳。趙靖也因為自己是罪魁禍首而感到愧疚,一言不發的協助行蓀架起竹架。
兩人的距離越靠越近,那股熟悉的牡丹花香縈繞著趙靖。趙靖不禁想起盛夏的某一天。午後陽光明媚,牡丹從浣衣局回來,手中還抱著潔白的紗帳。趙靖從小錦衣玉食,從來沒親手換過紗帳,他私下禁止星辰協助牡丹,轉頭就跑進房內央求牡丹。
兩個小孩脫下鞋襪,赤腳站在床榻,舞弄著紗帳,玩的忘了時間。夜幕降臨,窗外的知了哼著曲兒,兩人才正正經經的幹活。牡丹扶著架子,趙靖踩在床頭,伸長雙臂,努力的將紗帳掛在竹架上。
無論趙靖怎麼努力,他還是不能掛好。最後,他傾盡全力踮起腳尖,舉高雙手。結果,紗帳沒掛好,還把牡丹壓在身下。那一天,他還不懂什麼叫愛情,只知道牡丹的嘴唇有一股牡丹花糕的味道……
趙靖恍惚之間,手不自覺的舉高……
行蓀的腳後跟離床榻越來越高,重心不斷往前,直至完全失去平衡。趙靖長臂一攬,將美人圈在懷中。行蓀手中的薄紗籠罩著趙靖俊俏的臉龐,遮住他臉上的緋紅。
薄唇相觸,牡丹花的香甜透過薄如蟬翼的紗帳傳到趙靖的口中,他偷偷的張開雙眼,覺得眼前的紗帳如同粉色的牡丹花一樣,令人不想離開。
行蓀覺得纏在腰間的雙手越收越緊,掌心的溫度如同火焰一樣燥熱,不知不覺間,還透出溼潤的汗水。這一切,反倒讓行蓀感覺不適。
趙靖也察覺懷中嬌人的不悅,不得已的鬆開懷抱,轉過身掛好紗帳。
農戶家中的家雞扯著嗓子啼叫,打破房間內尷尬的氣氛。趙靖從行蓀的床榻下來,整理好衣服,對著行蓀說:“早朝時間將至,本王要與百官在宮門前等候通傳。今晚之事乃是意外,還請姑娘不要介懷,本王先行告退。姑娘之事,本王必定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
行蓀等到趙靖離開房間後,急忙的躲到屏風後。她的纖纖十指放在腰間,還能感受到男子手掌的餘溫。她把素淨的內襯換掉,換上新內衣,換衣之時,還能隱隱約約的聞到一股檀木的餘香……
“塌上牡丹香,塌下沉香木。花開在夢中,情留隨風逝。”行蓀說完,面無表情的的將衣服扔進木盆,然後下樓在井邊搓洗。
剛剛的那首詩並非要說給旁人聽,但世間總是有許多巧合之事。
王適之站在行蓀身後,掌著燈,說:“唐朝李商隱曾寫過:‘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這句詩和姑娘的獨白甚是吻合。”
行蓀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問適之:“不知道這位李先生如何解決?”
王適之佯裝忘記,行蓀匆忙的洗好衣物,天真的跟著適之進入閱心房。
宮中晨鐘敲響,文武百官帶著摺子,穿著朝服,有序的從廣安門右側進入。歐陽旭領著親皇派的官員走在右側,他看見趙靖跟在守舊派的老臣身後,覺得十分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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