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差錢。”
唐溢才聽到我的回答，冷笑一聲。曾經有多少商場驍勇跪在唐門前求財，他都不願意施捨，現在一個黃毛丫頭竟然面對錢財毫不動搖，可見她對閔子謙的感情不淺。
“口氣不小，難怪一進圈就掀起一番輿論狂潮。聽說我的女兒要投資開一套新戲，女主角是一個新人，我真的要為她捏一把汗。”
唐溢才把話題轉移到我的事業上，用《綠草》的改編機會要挾我！原本還在上風的局勢被扭轉，我的腦海裡展開新一輪的思想博弈。
《綠草》現在只是一個概念劇，只有一個光棍司令撐場，怕是熬不到開機的那一天。哪怕唐門願意投資拍攝，閔氏集團上上下下幾百名演員同時競爭，鹿死誰手都不知道，不能白白給他人做嫁衣。
可惜，我的手上除了一堆負面新聞，並沒有任何有利於事業發展的專案。
我是真的需要一場翻身之戰。
“只是一個小成本的劇集，少了唐門的贊助，並不影響它的拍攝。除非唐先生有更好的交易條件……”
唐溢才好不容易放下的心頭大石又壓在他的身上。我若是覬覦錢財，唐溢才並不憂愁，甚至會豪爽的答應。可偏偏我要求的，是一套戲的女主角之位。
一部戲若和帶資進組四個字纏上，接踵而至的是各式各樣的負評，到最後可能顆粒無收。精明的商家從不做虧本生意，唐溢才思慮片刻，還是放棄和我的交易。
“唐門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財富，都是先人不拘一格的辦事風格帶來，怎麼到唐先生手上，卻變得畏手畏腳？”
事情越來越有趣，明明是唐溢才在談條件，後面卻變成生意上的探討。唐溢才比我大兩輪，論商場經驗，他可不是浪得虛名。
“四兩變千金，春風帶紙錢。我說的兩個典故，你應該聽過吧。”唐溢才晃著腳丫上的皮鞋，始終改不了他日常商場得意的陋習。
唐溢才說的兩個典故，正正是他人生最得意的兩個商戰案例。就算六十年後的世界，財經版的報紙也會時常翻出來炒一下冷飯。
“唐先生只要保我當女主角，我保證你的兩個奇蹟一般的故事會被搬上大銀幕，到時候，你或許會獲得第三個典故。”
唐溢才此時就是一條圍在魚餌邊的大魚，想著一口吞下魚餌，又擔憂魚餌下尖銳的魚鉤。
“你吹捧得天花亂墜，可是一樣實質性的東西都拿不出手，我很難舉薦你當主角。”
唐溢才的顧慮，也是我此時最想要解決的問題。柳姐不願意動筆，就算有再好的題材，也無法變出賺人熱淚的影視作品。柳姐也是一個奇人，閔氏集團的大夫人請她出山，她不願意，非要找那個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有心躲藏，她和秦靖怕是找不到人。唐門在遊樂圈說不上話，但是他的未來姻親可是閔氏集團的董事長，未來女婿是閔氏集團的總經理，用職場上的壓力逼迫柳姐行動，也不是不可能。
我第一時間得到唐溢才親筆信函，就通知秦靖結束尋找任務，直接在家裡等候我的好訊息。
秦靖接到我的訊息，瞬間如獲新生。他欣喜的抓住身邊女孩的手臂，正打算告訴我一個好訊息時，我卻急忙結束通話電話。
這個時候，我正站在柳姐的家門口。柳姐聽到樓下的門鈴聲，並沒有下樓，而是站在房間的落地玻璃前，俯視樓下如螻蟻一樣卑微的我。
門鈴一直響著，柳姐的鄰居被吵得無法入睡，披著睡衣走出房子。
“阿柳明明在家，怎麼不開門呢？”鄰居百思不得其解，以為癥結在我的身上，繼續說，“你和阿柳發生矛盾，麻煩你在屋子裡解決，不要吵到左鄰右里。”
有錯在身的並沒有細究鄰居的話，主動承認錯誤，但是我仍然不放棄面見柳姐的機會，一直站在她家外面。
一聲沉悶的雷聲吵醒伏案而眠的柳姐，她關上臺燈，開啟房間的燈光，又一次站在玻璃窗前。
微弱牛毛的雨撒在她家的玻璃窗戶上，柳姐拿起桌子邊上的紙巾，開啟窗戶擦拭外面的雨水，卻意外的發現，她的樓下還站著一個傻瓜。
那個傻瓜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寒風和細雨的夾擊下瑟瑟發抖，卻不敢按動門鈴驚擾睡夢中的人。她的腦子裡浮現一個人的身影，於是，她走下黑暗而又冗長的樓梯，撐著一把雨傘走到門口。
“你拿著雨傘，沿著大路一直往外走，走到小區門口就能坐計程車回家。”柳姐遞給我一把印著草莓圖案的雨傘。
二十出頭的女生撐著印有草莓圖案的雨傘叫可愛，而四十多歲的老女人撐著這樣的雨傘，只會被人笑話。
顯然，柳姐的家裡不只有她一個人住。
“柳姐，我知道你要合作的條件是要找到你的女兒，但是她走的太匆忙，我一時間真的找不到她。要不你多給我一點資訊，我再努力找找。”我溼漉漉的手抓住柳姐的睡衣，在她的衣服上印出兩個深色的手掌印。
我和我的母親相依為命，任何一個人走丟，我們的內心都不好受，就像是被人用鞭子狠狠的抽打一樣。
“誰告訴你那個人是我的女兒？”衣服微溼的柳姐寒意漸起，單手摟著身體，哈著熱氣說話。
我指了指手中的雨傘，告訴柳姐那只是我的推論。柳姐破涕一笑，帶著我走入她那個遍地文思的家。她一進屋就開啟家中的暖氣，地上散亂的稿紙隨著暖風飛到我的腳邊。
撿起躺在腳上的紙，紙上的筆跡稚嫩，語言累贅，並不是柳姐該有的水準。我一連撿起好幾張稿紙，都是同一個人所寫，甚至還能根據臺詞東拼西湊出一個不復雜的故事情節。
“她也喜歡寫劇本？”
柳姐不好意思的收回初稿，臨時清理出一個小空間，和我一起坐下取暖。她帶上工作臺面那副老花眼鏡，從書架上翻出一本用舊日曆紙裝訂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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