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冬天都會讓人感到特別絕望。
當驚天的噩耗一個接一個,陳蘭花已經放棄救贖自己,而選擇從岸崖跳下深淵,結束了一切徒勞的掙扎。
從接到陳文松的電話到她打辭職報告,退掉新租的房子,收拾全部的行李登上返回老家的火車,陳蘭花都沒流一滴眼淚。
命而已。
火車從武漢開出,一路往南,從皚皚白雪到泛黃的高山大樹,陳蘭花毫無感覺,就是那顆心一直沉一直沉。
而此時此刻的陳家,已經亂成一鍋粥。
王月桂鬢角的白髮一夜之間增多了無數,滿眼通紅的看著跟前的小女兒,似乎不認識了,這是自己的女兒嗎?
“你再說一遍,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王月桂吼得聲調都變了,但陳蘭荷就是死梗著脖子不願意低頭,她要結婚,要嫁人,要跟一個男人遠走高飛。
其實早在之前,陳蘭荷就在廣東打工的廠子認識了一個男人,並且很快就和對方交往了,也發生了關係,那個男人資助了陳蘭荷讀書,甚至給她提供生活費,讓她可以不用到外面兼職,家庭靠不住,有了這麼一個體貼的男人,陳蘭荷當然心動不已,很快就有了要和對方結婚的念頭。
她回來不是為了徵得王月桂的同意,而是通知。
這也並不是多麼不堪的事情,有陳蘭金挪用學費不知所蹤最後莫名其妙和一個老男人結婚以及陳蘭花初中懷孕流產的先例,陳蘭荷唸書期間要跟人結婚也不奇怪。
但是,
陳蘭荷要嫁的人是二婚,人家有一個跟陳文松差不多大的兒子了。
這算什麼?
找遍竹木村以及附近的鄉鎮,也沒有過這樣的婚事,這不是明著要陳家祖祖輩輩丟臉,蒙羞嗎!
陳生和王月桂怎麼可能同意!
事情鬧得非常嚴重,陳吉夫妻和陳清夫妻都回來了,比過年都熱鬧,陳蘭荷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和王月桂吵得不可開交,難聽的話一籮筐一籮筐往外冒,不僅是王月桂夫妻,就連陳吉和陳清都沒能倖免,這算是捅了馬蜂窩。
陳蘭荷還指著陳老頭的鼻子罵了一頓,說他為老不尊,應該早點去死,活著也是浪費米糧,這裡根本沒人願意養他,他的兒子們都是白眼狼。
似乎……蒙在這個家中,原本陳舊的迷霧終於有人撥開了,一層一層,露出了所有人本來骯髒不堪的面目。
陳蘭荷被陳清扇了一巴掌。
響亮的耳光像是打在了每個人心上,陳蘭荷瘋了,衝進老廚房拿出菜刀囔著要跟陳清拼命,一片混亂之下,上來攔人的陳吉被誤傷,胳臂被劃了好大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二姐根本就是……”
有什麼東西就要破開重重迷霧出來了,失去理智的陳蘭荷不顧一切的喊道,那時候她小,但不代表眼睛瞎,她只是比二姐小一歲多,該知道的事情也還是知道的,該記得的事情也是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