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吉揹著我把錢借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餘青麗也不是不氣,自己家也不是多富裕,她和陳吉加起來的工資也才六千多,攢了這些年好不容易有點積蓄,剛買了房本來就沒剩多少,陳吉借給這家的錢有一部分還是從別人那裡暫借的,人家要債也是找陳吉和她,總不能找這一家,真是的。
李雅琴安慰著餘青麗,“你回去好好吹吹枕邊風,讓陳吉儘快把錢要回來,就算不能一下子還了,也要知道什麼時候還啊,你看他們現在,嘴上說得好聽,要還,那要到什麼時候還。”
“我的話陳吉不聽,他心裡可騙著這一家呢,我要是敢說這家半個字不好,他都要跟我生氣。”一講起這個餘青麗臉色也不好,委屈得很,陳吉心裡只有他大哥,什麼時候有過自己的小家庭。
“不聽也得說,日子是你們夫妻倆過,又不是跟這家過,那錢你也有份,問一句怎麼了,這難道也過分?不是我說你,你們家的錢就該全數由你來管,不然以後陳吉還要拿去給這家,你和孩子怎麼辦,不得喝西北風。”李雅琴分析的頭頭是道。
餘青麗點點頭,“這個道理我何嘗不知道,之前不是沒防備嘛,哪知道這家人這麼不要臉,總是用以往的情分來逼陳吉借錢。”
兩妯娌躲在老屋後面的土坡說自己丈夫大哥一家的壞話,以為沒人知道,哪曉得陳蘭花從堂屋出來後,就躲在屋后土坡的柴垛後面,餘青麗和李雅琴的對話她全部聽見了。
陳蘭花沒敢動,也沒敢出聲,只等那兩個女人說完離開後,她才從柴垛後面轉出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
大嬸和小嬸對自己家不喜歡她早就知道,背地裡肯定說過很多壞話,今天不過恰巧被她聽見了而已,恨意不是沒有,但陳蘭花覺得更加抬不起頭來的是,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自己的父母還是要去求這些人。
陳蘭花不禁想,書中出現的親情,被人一直歌頌著的血緣關係,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美好嗎?
家是避雨的港灣嗎?
不是,至少她覺得自己家不是。
陳蘭花沒有把自己聽到的話說給王月桂聽,反正說和不說都沒差別,王月桂根本不當回事,她已經放棄和自己父母溝通的想法了。
因為沒有用,最後被氣死的是自己而已。
大人總是會把孩子都打發出去,然後再商量他們所謂的大事,然後再做出那些一點也不明智的決定,陳蘭花不知道那天自己父母是怎麼跟兩個叔叔商量的,反正最後結果是,陳吉的錢由陳生夫妻倆還,陳文強如果能有餘錢幫著分擔,是最好不過。
這不是商議,是決定了,陳蘭花一點也不意外這個結果,早在父母要給陳文強置辦這個置辦那個的時候,她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真的就不意外啊。
但結束補課回家的陳蘭荷聽到後不幹了,當天晚上就跟王月桂吵起來,“你們有錢給他怎麼沒錢給我交伙食費!”
陳蘭荷的爆發陳蘭花同樣也不意外,這個妹妹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小時候就跟她打架,一言不合就會擰人的性格。一直以來因為家裡經濟條件不好,又出了陳文強這個敗家子,本來就不多的錢分到她們三姐弟這裡基本就什麼了,伙食費和學費經常要拖欠很久,學校下通知催了又催才能交上。
人都會有自尊心,特別像陳家這樣貧窮家庭出來的孩子,就是因為自小的自卑,讓她們更加敏感,把自尊看得比命都重要,一個學期不到一千多塊的伙食費對正常家庭來說不過就是一家人到市區玩一個週末吃一頓大餐的錢,看對陳家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負擔。
如果是真走投無路,真的一分錢也沒有,借到無處可借,陳蘭荷也就認了!認了!因為這就是她的命!出生在這個家庭的命!
可明明不是啊,父母寧願辛辛苦苦把錢省下來給陳文強拿去揮霍,寧願四處跟人借錢來給陳文強買房子,為了一個電話一個假的訊息就不猶豫的把一萬塊錢給了陳文強,結果就被陳文強拿去給女朋友買鑽戒,這樣明顯差別的待遇早就讓陳蘭荷心裡不平衡了。
面對小女兒幾近歇斯底里的怒吼質問,陳生裝作沒聽見,靠在新房子的大門口磕花生米喝酒,把難題留給了自己老婆王月桂。
王月桂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嘆氣,試著解釋,“我們什麼是沒給你錢交伙食費了?沒給你錢那你在學校吃什麼的,不就是晚了幾天嗎,又不是什麼大事,跟學校領導說一聲不就行了,實在不行就讓你大叔去說一聲。”
一直都是這樣,一旦有了什麼事情或者什麼問題,王月桂夫妻倆就會拜託陳吉或者陳清幫忙解決,人情欠了一個又一個,可他們自己一點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甚至認為陳吉陳清就應該事事幫著解決,這是情分。
陳蘭花坐在最裡邊的小板凳上,視線盯著那臺黑白電視機看無聊的新聞聯播,耳朵豎起來繼續聽。
“行,”陳蘭荷氣笑了,一連說了好幾個同樣的字,“行,行……”
她對自己的父母最後那一絲期望也沒有了,轉身回房間,把門砰地關上,那聲巨響似乎是某種挑釁,把王月桂給刺激到了,立即喊起來,“你跟誰鬧脾氣!你跟誰鬧脾氣!說你兩句還不樂意聽了是不是!”
待在房內的陳蘭荷直接沒了聲音。
在外面的陳蘭花電視也看不下去了,她望著地板發呆,假設著,父母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說王月桂和陳生重男輕女嗎,其實也不全然對,陳文松也是他們的兒子,可待遇連陳文強的一半都比不上,幾個孩子裡面,吃苦最多的就是陳文松和陳蘭花,家裡大多數活兒都是姐弟兩個做的,陳文強最會享受。
說不重要輕女吧,又不對。
陳蘭花也無法理解自己父母的做法,大概是覺得陳文強是長子,工作了,將來指著養老,有指望,有盼頭,小的幾個現在還是花錢的年紀,誰知道以後呢。
當然了,這些只是陳蘭花自己的猜測,具體是什麼或許只有王月桂他們心裡清楚,一種傳統思想,一種觀念,都有可能的。
根深蒂固,無法改變。
害人害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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