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花每天轉得跟陀螺一樣,累到直不起腰,有淚也要忍回去,或者蹲茅坑的時候偷偷的哭,她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會為失戀流一滴眼淚了。
因為……比起這些,失戀又算得了什麼呢。
南方的七八月,熱得跟蒸籠一樣,太陽毒辣的光能把人曬得脫皮,陳蘭花穿著以前的舊衣服,站在滿是泥濘的水田裡,彎著腰割水稻,後背被曬得火辣辣的難受,熱汗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流,把她的衣服都浸溼了。
她的動作很快,想快點割完,也好歇幾天,陳文松正忙著踩打穀機,他身條抽長了,但很瘦,曬得黑黑的,戴著一頂草帽,陳蘭花回頭的時候就只能看見自己弟弟忙碌的背影,她壓了壓腰,繼續幹活。
這種生活到這裡不會是終止。
王月桂是陳家最重要的勞動力,這麼一倒下,陳蘭花和陳文松多辛苦就不用多說,王月桂心裡很清楚,心疼孩子,可她想掙扎起來給孩子做飯都做不到。
陳老頭是被伺候慣的,陳蘭花他們晚一點回來做飯他都要罵人,更別指望其他的了,樓頂晾曬的稻穀他都不會去看一眼,下雨了也不管,陳蘭花他們得大老遠從地裡跑回來收,有時候趕不及就全部淋溼了。
陳蘭花心裡的累和委屈無處發洩,心情壓抑到極點,還要忍受陳老頭的謾罵,有好多時刻,她都起了殺心,乾脆大家都死了乾淨,誰也不要活著。她和陳文松在家這麼辛苦,每天累到半死,可就是有人不知足。
很久都沒訊息的陳文強突然打電話回來,說他在廣東跟人合夥買的物流車撞了人,他要被抓去坐牢,讓王月桂打一萬塊錢給他,交贖金。
王月桂的腰傷剛好一點,現在勉強能坐起來了,接到陳文強的電話立馬就慌了,急著問怎麼回事,陳文強的電話一會打得通一會打不通,王月桂以為兒子被抓進去了,心亂成一鍋粥,立馬就打電話給陳吉,拜託對方先給陳文強寄錢過去,回頭她再還。
陳蘭花就在旁邊聽著,覺得這個事情非常蹊蹺,就不同意,搶過手機,跟陳吉說:“大叔,先不忙著給,事情還沒問清楚,說不定是他騙錢的。”
她本能的不相信陳文強,這個人的前科數不勝數,小的時候就偷偷從家裡搬東西出去賣,中學的時候也找各種理由問王月桂要錢,每次都是幾百幾百的要,王月桂就是手頭上沒這麼多錢,也會去借來給他。
兒子都要去坐牢了,王月桂哪裡聽得進去陳蘭花的分析,厲聲罵道:“你哥都說車撞人了,車子是他的,出事了警察肯定找他啊!你想讓他去坐牢嗎!啊?!”
“屁,”陳蘭花氣道:“他剛不是說自己在派出所嗎,怎麼還能打電話,他明顯就是說謊,哪有這樣贖人的。”
這些事情陳蘭花也不是很懂,但電視劇看多了也知道一點,程式就不是陳文強說的這樣,就算派出所要交錢贖人,也得有其他人到場啊,怎麼陳文強還能自己交錢贖自己?
可王月桂不管這些,一個農村婦女懂什麼,就知道兒子不能去坐牢,不管多少錢她都給,砸鍋賣鐵都給!
“他現在就是這麼說的!”王月桂不可理喻起來的時候誰也攔不住,又要打電話給陳生,說了這件事,陳生也著急,也說先給錢,把人撈出來再說。
陳蘭花都無語死了,用自己的手機給撥打陳文強的號碼,響了半天也沒人接,她又給陳文強的女朋友打,響了幾聲就接通了。
“喂。”
陳蘭花的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思思啊,我是阿蘭,想跟你問個事,我哥是不是真在派出所?他什麼時候跟別人合夥買了物流車?什麼時候撞了人?”
那邊的人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吐吐吞吞的說:“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沒跟我講過,我打電話問一下好吧?”
“好,你確認了的話給我回個電話。”陳蘭花說,她之前也有這個女人的聯絡方式,不過從沒打過,今天也算是第一次。
在場的王月桂還有陳文松都在緊張的等待訊息,陳蘭花則認為十有九陳文強是在說謊,這錢就不該給。
過了十多分鐘,那個女人回電話了,說道:“好像真的是,他現在在派出所,我先趕過去。”
這下算是“一錘定音”了,王月桂急得滿頭汗,催著陳蘭花打陳吉的手機要寄錢過去給陳文強,陳蘭花不願意,她還是堅定的認為陳文強跟那個女人合夥騙人。
“這根本就是騙錢,媽你能不能清醒一點,想想都知道這種事不可能啊!”陳文強怎麼可能有錢跟別人合夥買物流車。
王月桂說道:“怎麼不可能!”
“他哪有車!”陳蘭花簡直要崩潰了,反正有她在,陳文強就不想要這一萬塊錢,想都別想。
王月桂瞪著陳蘭花,終於說了實情,“怎麼沒有!買車的錢還是去年我跟你爸湊來給的,他說要跟人合夥搞個物流貨運,買了三輛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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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了多少錢?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情?”陳蘭花簡直是要爆炸了,去年?她記得去年九月份開學,陳蘭荷和陳文松的學費都是跟村裡人借的,王月桂怎麼還有錢給陳文強買車?再說了,過年的時候還借了買房子!
她氣得眼圈都紅了,家裡已經負債累累了,為什麼自己的父母還要做這樣的事情,無限度的滿足陳文強那些無理需求!
這個事情別說在外上大學的陳蘭花了,就是在家的陳文松都不知道,他也是現在才知情,有點不高興起來,“媽,你們還真是錢多。”
從小時候陳文強把他摔進水缸不讓出來,那時開始陳文松就不喜歡自己大哥,他是老小,本該最得寵,結果卻是最辛苦的一個,哥哥姐姐都去上學了,他小,就得在家幫著幹活,現在也是,放假要回來幫忙幹農活,之前四月份要插秧,王月桂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讓陳清幫他請假,回來插秧,害得連月考都沒參加。
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一直都存在,王月桂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長子陳文強身上,指望著大兒子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從來也看不見陳文強那些壞,即使看見了,也當做沒看見,一直都是有求必應,無限度滿足。
哪怕現在面對兒女的質問,王月桂也沒覺得做錯,依舊辯解說:“就是給了啊,你爸也說給,我能有什麼辦法……”
每次!每次都是這樣的說辭!陳蘭花氣得握緊了拳頭,很想大吼一聲:錢都在你手上,你要是不同意誰還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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