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袁清閃身站在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顧淺溪抬頭看去,看見了袁清一臉平靜的面容。
他是注意到那人的目光了,所以故意幫她擋住的?袁清站在她面前,直到那人被拖出去後,才不動聲色的走開了幾步,對著元首長溫文爾雅的笑道,“那這事就多麻煩元首長了!”
“就知道找你沒好事!”元首長哼哼了聲,但是沒真的生氣,拉著他問了幾句關於袁清父母的事,從他們的對話中,顧淺溪能明白,袁清父母都在國外,好像都是搞科研的。他媽媽似乎曾經是部隊文藝團的骨幹,平生就喜歡聽小曲,最擅長的就是崑曲。而元首長的母親,元奶奶就是袁清媽媽的老師,師徒兩人感情應該很深厚。
顧淺溪想起第一次見到袁清時,是在他宅子裡,當時看見他穿著唐裝,聽著崑曲還覺得有點詫異。現在這麼一聽,原來是耳濡目染受母親的薰陶啊。
但是這薰陶怎麼沒把他的性子薰陶的文藝,反而讓他培養出了成天算計人的性格。
他今天肯定是算準了元首長在這,連唱片都備上了,把他母親珍藏的唱片拿了出來,大打親情牌,讓元首長接下這個麻煩事。但是他那鐵箱子到時候讓人送過去,就不怕元首長髮現裡面有過屍體的痕跡嗎?
離開時,元首長還關切的問了聲,“要不要讓阿朗派兩個警衛兵給你?”
袁清收拾著資料夾,有禮的回絕道。“不用麻煩他了。”
“那好吧!”
顧淺溪跟著袁清剛走出病房,後面就傳來一聲穩重的聲音,“小顧,等等。”
是於建元!他見顧淺溪回頭了,就做了個手勢,率先走向了一旁的走廊。顧淺溪會意,讓袁清等自己一下,然後走了過去。於建元的身形依然挺拔,站在那兒不動時猶如松樹,自成一股氣勢。三年不見,他原來除了頭髮花白了些,氣質上也變得更加嚴謹,繃著臉時,不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看見顧淺溪過來了,於建元咧嘴微笑,“小溪啊,有三年不見了,你出落的可比我家那假小子要水靈多了。”
“於伯伯謬讚了,我跟楚楚只是風格不一樣,她比我更有性格魅力。”
“哈哈,她哪當得起你這句誇讚。她這些年可沒讓我少操過心,要不是前幾天有人看到了她告訴我,我都不知道她從國外回來了!你說這丫頭,什麼時候能變得有你一半懂事,我都心滿意足了。”
懂事,就意味著有所經歷。可如果能夠選擇,誰願意選擇經歷這些事?
顧淺溪斂了眼簾,將所有的悲傷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於伯伯你知道楚楚在哪嗎?”
於建元微微有些吃驚,雙眼盯著顧淺溪,眼神略帶審視。“你也不知道她在哪?”
“半個月前她來找過我,可是後來她就走了,也沒留下訊息。”
於楚楚都消失好一段時間了,儘管是瞿經緯帶走的,顧淺溪還是免不得要擔憂。
“小溪,你知道她最後消失的地方在哪嗎?周圍有什麼人?”
“西二橋,帶走她的是一個叫瞿經緯的人。”
顧淺溪話剛說完,於建元身子一怔。以他在那個地方混了這麼多年的經歷上,能夠讓他變臉的事少之又少,一般事情從他臉上是看不出什麼的。但是他手上和身子的動作,顧淺溪看進了眼裡。
於建元緩了一會,才開口。“嗯,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去找尋一下。你先回去吧,袁家小子也等你很久了。”
“好。”跟他說了道別,顧淺溪就離開了。挺直著脊背,背影孤傲。直到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顧淺溪才轉過身依靠在牆上。垂著腦袋,燈光透過她的劉海投射在她的臉上,陰暗交錯間,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別人也看不見一樣。
她以為當初三年前那一夜的事已經過去了,她也可以釋懷了,可當再看見於建元的那一刻,當年的負面情緒還是控制不住。她知道當一個人曾見過你最卑微的姿態,再見面就要以高姿態回擊他。可是她現在能做的,僅僅是在他面前儘量笑的雲淡風輕,儘量表現的幸福安詳,儘量……挺直她的脊背,維持著她那點屬於顧家的微末自尊。
忽然,一塊潔白的手帕闖進她的視野。顧淺溪茫然抬頭,看著他。袁清臉上微微有些詫異,“你怎麼沒哭?”
顧淺溪撐著牆壁站直了身子,脊背依舊挺直,走下樓時,說了一句讓袁清沉默良久的話,“我哭給誰看?哭了又能改變什麼嗎?”
袁清看著她的背影微微出神,隱藏在眼鏡之下的眼神也含著幾分思量,怔了怔才走了上去。
怕田伯他們擔心,顧淺溪又回到了母親的病房。看見顧淺溪,田伯滿臉擔憂,“小溪啊,剛才我聽護士說那子彈是往你那個病房開槍的,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