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臉色頓時凝重起來,顧淺溪抹了眼淚,也看見袁清腳邊的那隻手臂。臉色白了幾分,人應該都救出來了啊!怎麼還會有人?
顧淺溪上前,幫著袁清把石塊搬開,露出了下面的人。
這人,面孔很陌生,顧淺溪沒見過。
連忙轉頭對迷彩服們道,“這裡還有個人!”
迷彩服們匆匆趕過來,顧淺溪想將這人從碎石中拉出來,但剛觸碰到,一股涼意從腳板心一直升到頭頂。
這人的身體好涼,而且僵硬!仔細看,這人的臉色是不正常的蠟黃色,顧淺溪心慌的厲害,驚嚇的鬆開拉住他的手。深吸了口氣屏住,鼓足勇氣探了探手在他的鼻間,完全沒有了出氣!
“已經死了!”袁清冷清的說著,將這人從碎石中拉了起來。
袁清的臉色除了凝重沒有其他表情,似乎一點都不驚訝這裡為什麼會多出一個人,也不驚訝蘇承墨為什麼會拉著這個人!顧淺溪心慌間留了個心眼,多看了好幾眼,把那人的長相記在了心裡。
袁清讓一個迷彩服在這裡看著,然後帶著顧淺溪先將蘇承墨等人運了出去。甬道里濃煙已去了七七八八,再進去也不用怕防毒面具不夠用了,叫了幾個人下去,將裡面的碎石清理看還有沒有遺漏。
袁清還要處理接下來的事,顧淺溪先隨著直升機回到了燕城市旁邊的一所軍區醫院。
蘇承墨的傷勢最為嚴重,不僅是因為忍著槍傷,更重要的是他為任安素扛了太多的碎石砸落了。失血又那麼多,顧淺溪只要一想到當時所看到的那一幕,就感覺心慌得不行。在急症室門外,她坐立不安的等了一個小時。
最先出來的是計程車司機王叔,王叔只是迷藥吸入過多而重度昏迷罷了,身上的傷勢也大多是皮肉傷。王叔被帶出甬道時,是被王胖子放在胸前綁住的,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擦傷更沒有一處沾染上石油,算的上是傷勢最輕的人了。
緊接著王叔沒一個小時,任安素被推了出來。顧淺溪心慌的走過去,陪著她被推進病房。在那麼兇險的情況下,母親的身上愣是一點事都沒有,連擦傷燒傷都沒有!
而在之後,顧淺溪等了近六個小時,等到凌晨四點的時候,王胖子才被推了出來。他渾身包的跟個木乃伊似得,至於他的頭髮,醫生索性幫他全部剃了。因為傷勢全部在背後的緣故,他出來的時候是趴著的。
這次事件,王胖子斷了兩根肋骨,其他除了背部大面積燒傷外沒有其他內傷!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天知道當看見王胖子自己鬆開了那個繩索時,顧淺溪心簡直要停止了跳動。
但是此刻,她的心還放不下來,因為左邊那間急救室的燈還一直亮著。中間有醫生出來過,醫院的院長也驚動了,披著白大褂趕了進去。護士們進出的幾次,都是送進了大量的血袋,看著放在托盤裡的血袋,顧淺溪覺得頭暈目眩,有點站不住腳。
緊緊抓著旁邊的椅子扶手,才勉強穩住身形。
大概是凌晨五點的時候,袁清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跟顧淺溪一起等在急救室門外。
揪心的急救室燈,一直持續到早上10點,才“叮咚”一聲熄滅。
這一刻,她反倒不敢上前。睜大了眼,看見院長當先走了出來,蘇承墨躺在後面的床上被推了出來。看清楚,他的臉上沒被蓋上白布,顧淺溪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因為長時間緊張屏住呼吸,令的她大腦有短暫的缺氧。
等恢復幾秒後,袁清伸出的手忽然出現在她的視野裡。顧淺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站了一晚,她現在確實兩腿發麻發漲。袁清表情還是非常嚴肅,用手撐著顧淺溪向院長走去。他心情也很急,從他走路的速度就可以看出來。
看向院長,袁清開口問道。“二伯,蘇承墨他怎麼樣了?”
一出口,他的嗓音竟是嘶啞。
院長又嘆氣又搖頭,看了一眼顧淺溪。像是顧淺溪在這,他不方便開口似得。顧淺溪下意識的緊了緊撐住袁清的手,袁清身子一僵,頓了頓後說。“二伯,沒事,她不是外人。”
院長這才放鬆警惕,“病情暫時得到了控制,肋骨斷了六根,左腿腳踝處粉碎性骨折。但是他的槍傷……”
顧淺溪呼吸急促了幾分,緊緊的盯著院長的唇瓣,生怕這張嘴裡會冒出她無法接受的訊息。
“槍傷沒有傷到內臟,子彈也取出來了,但是失血太多了,吸入有毒煙霧,傷口裡還進了石油。不是二伯說你,你們年輕人,做事太欠缺考慮了!怎麼會搞得這麼危險?蘇老爺子現在還在床上躺著,要是知道這個訊息出了什麼意外,你們負擔的起嗎?”
袁清靜靜的站在一旁,愣是接受了五分鐘的批評。等院長說完後,袁清才禮貌至極的鞠了一躬,“謝謝二伯關係,侄兒會謹記在心。”
院長看著他波瀾不驚的臉,也嘆了口氣,揮手道。“算了算了,說了你也聽不進去!但是你要是再敢這麼冒險,下次別怪二伯把你父母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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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那二伯,侄兒先下去了。”
言語間,袁清跟報告公文似得,語氣平淡的很。跟院長告了別,袁清撐著顧淺溪連忙來到蘇承墨所在的重度病房,等到了後,乾脆的抽回自己的手,速度快到顧淺溪險些栽倒在地。
顧淺溪有些尷尬的看著他,袁清冰冷的繃著臉,瞥了一眼她的手,“你先下去包紮手吧!”
她的手之前因為去搬動石塊,她的十個手指頭上全是血痕。看上去,竟有些可怖。看著她手,袁清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顧淺溪張了張嘴,想說些話,但到嘴邊轉了一圈還是嚥了回去。深深的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蘇承墨,他的臉色蒼白到恐怖,嘴唇乾裂著。一個好像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人,一個能欺負到她身不由己,死不由己的人,一個只要一跌臉就能讓人由心發出恐懼的人,原來也有這麼脆弱到像娃娃的時刻。
顧淺溪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受,當看見母親順著石油滑落下去,蘇承墨毫不猶豫的追了下去。又看見蘇承墨為了不讓母親受到一點傷害,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勢,強行幫她擋住落石。顧淺溪就覺得鼻頭酸脹,心裡五味陳雜,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對於蘇承墨,她真的一點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