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滾時,顧淺溪被甩了出去,被石頭砸中了腦袋暈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時,天漆黑一片,周圍連大巴的影子都看不見一個。
雖然她是無神論者,可是此時此景,顧淺溪還是慌了。在林子裡亂走,想找到道路,可是越走耳邊越響起狼嚎的聲音。哭的眼淚都幹了,腿上都不知道被劃破了多少傷口。
可是那一夜,青峰山上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沒有光亮。
顧淺溪走著都快絕望了,淋過雨的身子也格外的沉重,很快她就邁不動腳步。只能弓著身,貓在一個土坑下方,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夢中,她覺得身上時熱時冷,腦海中妖魔鬼怪像全都跑了出來。
等她再度睜眼,是在蘇承墨的背上。
她燒的迷迷糊糊,眼睛沉重的只能睜開一條縫。她感受著他身上的熱度,一步步穩健的步伐,顧淺溪又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是在青峰山的山頂上。蘇承墨身上的衣服全部用來裹住她了,而他光著身子抱著自己,不停的搓著她的手臂。顧淺溪燒得迷糊,卻好歹恢復了點體力,叫了他一聲。“墨哥哥。”
蘇承墨看見她醒了,欣喜的不得了。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蹙緊眉頭道。“燒還是沒退。”
說完,將顧淺溪的手捧在自己的手心裡,哈了一口熱氣,放在自己溫熱的胸膛上繼續暖著。笑著問道,“暖和點沒?”
顧淺溪點了點頭,但是困極了,眼皮子打架的又要睡著。是蘇承墨搖晃著她的身子,硬拖著說,“別睡了,我一個人待著怪怕的,你陪陪我,我給你講故事。”
蘇承墨打小沒讓家裡人省過心,顧淺溪爬牆掏鳥窩,一半是於楚楚教的,另一半絕對跟他脫不了干係。什麼童話故事,蘇承墨那是從沒看過,說出口的一個個都是鬼故事。在這樣荒山野嶺的地方,著實應景。
顧淺溪愣是被他故事嚇得,沒有絲毫睡意。
那一夜,依然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沒有光亮。
但是她有蘇承墨,有他的溫度,有他一遍遍搓著她身體,要她別睡的聲音。
等她徹底清醒後,就已經到了醫院,蘇承墨就躺在她旁邊的病床上。這個時候,顧淺溪才發現,他身上的傷比自己多的多。小腿、大腿、手臂全是被樹枝劃破的傷口。他的左腳踝腫了好大一塊,原來他是在已經崴了腳的情況下,硬生生的揹著她走過了一個山頭。
而顧淺溪因為這場發燒,得了肺結核,需要隔離治療。是當時的蘇承墨傷還沒好完,半夜爬了牆頭偷跑了進來,摸著她的額頭笑著說,“本來就不聰明,還好這次只燒壞了肺,沒燒壞腦子。”
顧淺溪被他說的哭笑不得,但是這次劫後餘生的經歷,讓她忽然覺得,她懂愛情了。
看見蘇承墨一點都不介意會傳染上,坐在她的病床旁邊。顧淺溪就感動的從床上跳了起來,坐在他的腿上。嚇得蘇承墨連忙托住她的腰,怕她掉下去。顧淺溪看著他的驚慌,笑的張狂不羈。
對著他的臉親了上去,像宣告主權般聲音清朗的道。“墨哥哥,你救了我一命,以後我這命就是你的了,生生世世!”
蘇承墨愣了很久,呆呆的看著她將杯子打碎,然後劃斷自己的頭髮,又來劃斷他的頭髮。兩撮頭髮被她綁在了一起,顧淺溪眼眸晶亮晶亮的看著他,“等我長大了,我要把自己給你!只給你!”
蘇承墨被她這句話嗆到了,半天沒嚥下那口口水。
彼時,月光清幽,她在他身上,笑的張牙舞爪,絲毫不知害羞為何物!
回憶拉回,這裡不是青峰山,她們也不是十五歲時的她們。
“生生世世……”顧淺溪看著鏡子支離破碎,倒映出來的自己,自嘲一笑。
蘇承墨從來都如此,她說假話,他信了。她說真話,他反倒不信了。
裹著浴巾,顧淺溪回到房間,穿戴好。門依然打不開,外面夜色漸濃,蘇承墨究竟會把母親怎麼樣?顧淺溪心又慌又亂,拍了好久的門,外面才傳來秋芳低低的聲音。“顧小姐。”
“秋媽?能麻煩你幫我拿點酒來嗎?”
“顧小姐你別想不開,少爺只是這會兒正在氣頭上,關了你而已。等他氣消了,很快就會放你出來了。”
“沒呢,不是因為這個。”
秋芳很不放心,在門口躊躇半天,“那顧小姐是要……?”
顧淺溪的聲音低了低,“今天是友人的忌日。”
秋芳沒說話了,在門外嘆了口氣,走開了。顧淺溪靠著門等了很久,等到夜色全部抹黑了,門外才有了一點動靜。像是有人在偷偷摸摸擰開門把手,顧淺溪心裡一喜,連忙讓開身子。秋芳很快的開啟了門,對著顧淺溪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顧淺溪會意的點頭,沒有多問,在秋芳的帶領下,來到了後院她所居住的房間裡。
小女孩也在,滿臉不樂意的給她開了門。進了門,顧淺溪才發現,秋芳竟然把祭祀用的東西都給她準備好了。不止是酒,還有葷菜、水果,以及……冥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