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皓即便等了他們百年,即便這些年裝作很平靜的模樣,但他依舊不能接受當年發生的事情,似乎這一切都得要田皓接受才能結束。而他一直在想辦法躲避,去迴避百年前的事情。但現在,是時候,接受那一場死亡。去接受新的生命了。
嘉樹依靠在一側的牆壁上,他並沒有說話,神色呆滯,回想著以前美好的經過。
“走吧。我們還要早些回去。”嘉樹抿了抿嘴,並不情願,但還是主動走上前,伸出一隻手,看著眼前這個認識了很久的少年。
田皓愣了愣,抬頭看著嘉樹。抓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兩人並行走在陰暗潮溼的通道之中,沒有再過多的交談。穿過密室,再進入寧王墓。周圍是一片狼藉。看起來傅逸剛剛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
田皓繞過棺槨,走了出去,在那出口旁邊,那面散發著淡淡金黃的結界,原本田皓並不知道這結界是誰設下的。但他記得結界的力量,朝兒企圖伸手觸碰,卻險些斷了手臂。那陣冰涼的感覺,真實且令人不願靠近。
“我一直沒有想明白是誰在這裡又設下了結界,原來這結界是涅墮用著殘存的力量設下的啊。”田皓苦笑著解釋道。餘光看見嘉樹想要伸手觸碰,趕忙攔住嘉樹說道:“這結界和我們尋常見過的結界不一樣,朝兒當時觸碰結界,險些被那寒意刺骨,差點就要斷了手臂來保命了,你瘋了嗎?”
嘉樹愣了愣,收回了手臂。打量著結界。結界只是露出了一小部分。裡面是什麼樣,嘉樹看不出來。只是略微有些詫異。“這結界這麼厲害?”
田皓點了點頭,這便是他們要摧毀的最後一點力量。結界破碎,涅墮也就守不住寧王妃墓裡的屍骨,那幻象也就自然破碎,所有的東西,就此,也就全部消失了。
嘉樹不敢輕舉妄動,收回了手。“那你有辦法進入結界裡面嗎?”
田皓搖了搖頭。“這結界很特別,我到現在也還沒有弄清楚這結界究竟是怎麼樣形成的,你看周圍,原本我同宇寧宮裡的一位大人在這裡設下了兩側結界,而這個突然出現的結界,是從裡面設下結界,並衝破了外面的結界。這才讓我一直誤以為是有人闖入了墓中。”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這麼肯定這結界是木奈設下的呢?”
“我只是猜想,是有人企圖闖入結界當中去,涅墮才會衝破外層的結界,又在這裡面,設下了新的結界,涅墮原本不會出現幻象來保護屍骨,隨著時間,魂脈散去,涅墮也會消失。這就說明,在魂脈還未完全散去的時候,就有人闖入了這裡。涅墮也才沒有消失。”田皓回想著傅逸的能力,很有可能當時來到這裡的人,是傅逸。
“就算我們現在知道了這個結界是從裡面設下的,我們也總不能和裡面殘存的一點幻術商量,讓幻術消失,打碎這結界吧。”嘉樹有些急躁。在這裡多待一會兒,都會令他更加後悔剛剛放走了鶴鳴還有佩兒。但理智卻又在一遍遍的告知著自己,他現在是嘉樹,不再是離了。要清醒,自己深愛的姑娘,現在還活著,自己在這裡,只是為了阻止那個叫做傅逸的妖,再出來搗亂。
“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田皓咬著嘴唇,有些緊張。“我來試試能不能進入到這結界裡面。”
“你瘋了嗎?你不是說朝兒當時就是碰了一下,手臂差段就斷了,你現在想要進去,怎麼想要死在裡面,好讓我一直照顧木奈嗎?”嘉樹攔住了田皓,他並不想再目睹一次這樣的事情。無論是木奈,還是田皓。
“我當然不是想要去送死啊。是涅墮,木奈原本就是得到了我的血,才得到了幻術,我的血,或許可以幫我進到結界裡面去。”田皓抿了抿嘴,指尖微顫,這無疑是一件賭上性命的事情。
嘉樹猶豫了片刻,緩緩的點了點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你一定要活著回來,不然我一個人可是會很無聊的。”
田皓笑了。無奈的搖搖頭說:“都這種時候,你還能和我開玩笑啊。等我出來。”田皓轉身走向結界前。
一陣暖洋洋的溫暖向他散來。他的眼神變得溫柔了許多,彷彿面前並不是可能會要了自己性命的結界,而是木奈的懷抱。他的腳步堅定,向前邁去。
原本將會抵在結界外的腳,竟踩進了結界的另一側。一陣刺骨的寒意瞬間蔓延至整個身體。卻沒有令田皓有絲毫的猶豫。他的嘴角微揚。像是看見了百年前,第一次見到木奈的模樣。
那日的暖陽正好,他原本只是路過,聽見貓叫聲,也只是無意間的一個回眸,一個打扮簡單的姑娘,站在樹上。見著那受了驚了貓跳了下去。神情呆滯了片刻。又很尷尬的撓了撓頭,準備下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要上前,只是被拒絕之後,一人站在那院中,他的神情或許和剛剛她獨自一人站在樹上,目光呆滯的模樣有那麼幾分相似。
只是沒有想到,後來她竟然就是寧王妃。這或許對於田皓而言,是一份禮物,來到這凡間的禮物吧。
田皓繼續向前邁步。記憶牽拉到一行人去山上狩獵,那日在馬車上,她依靠在自己身上小恬。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她。他竟有幾分詫異,寧王妃是如此可愛的女孩兒。
寒意漸漸將田皓的身體包裹,他的肌膚變得通紅甚至有些泛著紫紅色。可他那嘴角,卻像是在告訴他人,他現在並不痛苦,相反,他想起來令他感到幸福快樂的記憶。
田皓最終消失在了結界的這一次。留下嘉樹一人。
嘉樹看見了田皓像是失去了意識一般,心中有些好奇,結界究竟有著怎樣的力量。手臂僵直了片刻,還是抵在了結界之上,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剛剛所見的那股寒意消失了。結界並沒有攔住自己。
嘉樹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便進入到了結界當中。涅墮似乎並沒有將嘉樹和田皓阻止在結界的外面。
田皓走進結界當中,聽見身後傳來動靜,回頭見到嘉樹,有些驚訝的看著嘉樹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嘉樹看了眼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傷,聳了聳肩說:“似乎是那個結界並沒有想要傷害我們的意思。我就這樣走進來了。”嘉樹看著田皓,他的膚色也慢慢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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