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聽聞林沖打聽配軍,心中疑惑,賠笑問了清楚。
只說此處十字坡,是去往孟州的必經之路,近日未曾走過配軍。
一旁的孫二孃見說也是搭腔,說近日生意慘淡,只前幾日來了個頭陀,吃她麻翻在了店裡。
話音剛落,魯達怒目圓睜,母夜叉這才自覺失言,連忙補救,說那和尚夜裡投宿,嘴上不乾不淨,加上毛手毛腳,這才下手壞他。
又怕魯達追究,連忙讓張青取了頭陀事物來看。
只見一個箍頭的鐵界尺,一領皂直裰,一張度牒在此。
除此之外,還有兩件稀罕東西,一件是一百單八顆人頂骨做成的數珠,一件是兩把雪花鑌鐵打成的戒刀。
林沖取過度牒,瞧了知道頭陀是平鳳嶺少林寺的廣惠和尚,他倒不曾聽過。
把給師兄看時,他卻不接,只是瞧著數珠、戒刀嘖嘖稱奇,說這頭陀只怕也不是什麼好人。
張青趁機進言,說那頭陀當然殺人不少,直到如今,那刀時常半夜裡嘯響。
林沖取過那鯊魚皮鞘子插著兩把雪花鑌鐵打成的戒刀抽出看了,果見刀鋒森冷,不似凡物。
“武松兄弟善使雙刀,這戒刀倒是相配!”
林教頭把著戒刀看了一回,想起山寨裡的武松,不由自主的說道。
張青聞說心中一喜,便說那就帶回山寨,也不埋沒了這等寶刀。
又取了數珠奉上,要與魯達作禮,花和尚接也不接,不屑說道:
“糟蹋身子的物事,灑家要它作甚!”
張青自討沒趣,訥訥收了,心說跟這兩人只怕難成一路。
看過物事,幾個又說起徐寧,孫二孃提議既然那徐教頭還在路上,十字坡又是必經之路,不如就在此間設伏,專等押解公人。
林沖、魯達思量片刻,覺得此計可行,又恐錯事徐寧,派了手下騎兵沿路檢視,但見配軍便來回報。
如此安排妥當,張青夫婦請了林沖兩人先去歇息。
夫婦兩個卻是聚在人肉作坊裡,竊竊私語。
作坊壁上繃著幾張人皮,樑上吊著五七條人腿,桶裡、槽裡暗乎乎的都是人血,瞧著甚是可怖。
夫婦兩個倒是不怕,這等慘像便是他們親手作下,自是習以為常。
兩個聚在一起,說的便是林沖、魯達。
張青拉著渾家坐在凳上,說這梁山頭領不似他們,打家劫舍偏要偽裝正義,只怕終究不是一路人。
孫二孃心裡也是擔心,林沖先前猶豫她也看在眼裡,往日江湖上聽聞梁山寨主是個什麼白衣秀士,想來定是個迂腐書生。
他倆個作下的事情自是心裡明白,萬一去了梁山,不受那酸秀才的接納,反倒拿他倆祭旗,好彰顯什麼替天行道,那該如何是好?
兩個說來說去,終究夫妻同心,都是一個意思。
之前犯在人家手上,性命頃刻之間,如今得活,心眼自是跟著活了過來。
商議片刻,到底是婦人心毒,定下計策如何如何,一旁張青聽了,眼睛裡不時閃過兇光。
捱到夜裡,夫婦兩個先是備下好酒好菜,只拿好言相勸,張青陪著林沖、魯達,孫二孃卻是賣弄風情,把剩下的騎兵灌了個七葷八素。
林沖眼見他們不成樣子,心中動怒,呵斥了一頓,打發他們速去歇息。
那邊張青早把魯達勸了個半醉,林教頭無奈,只得親自攙扶師兄進房歇息。
也是林沖心善,只當江湖做派慣是如此,山寨頭領之間往往也是喝得爛醉,是以不曾起疑。
好在他心中有事,不曾跟著多喝,保持了一份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