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公公一時訥訥,很快又上前一小步,幾乎是附在許碧清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說道:“太子妃您素來待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好,奴才也就同您說了,昨兒您離了宮後,皇上呀,就往錦泉宮去了。”
話只說了一半,但許碧清就已經明白了過來,神色有些迷茫,帶著點微微的意外。
這去了一趟錦泉宮,回來就變了主意,可溫錦繡為何要幫著葉桑,莫非自己的猜測屬實……
越想越深,許碧清面上神情已經從意外轉變成了恐懼,若是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樣,那自己冒充皇上的親女兒,如今殺了葉項伯,豈不是還有潛在的威脅在。
猛然意識到鄭公公還在自己跟前兒,許碧清輕咳一聲,忙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強打起一抹笑,“多謝鄭公公,有您在宮裡頭,我呀,在太子府上也能安心。”
說著,就抬手從自己髮髻上將一支金釵抽了出來,遞到了人面前。
四下望了望,見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鄭公公也沒有拒絕,不動聲色地將那支金釵接了過來,放入了自己袖中。
鄭公公面上的笑意更濃了,眼角眉梢都是上揚著的,“得了,皇上的話兒也傳了,太子妃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才就趕著進宮覆命去了。”
聽了這話,見人要走,許碧清忙笑吟吟地招呼了一旁伺候的丫頭,“去送送鄭公公。”
鄭公公聞言,十分和氣地朝許碧清笑了笑,扭過頭就抬腳往外走。
望著人離去的背影,許碧清思緒萬千,想著葉桑和溫錦繡之間的關係,又想著此次打壓葉桑莊園和將軍府的事情竟是被她阻攔了,氣不打一處來的同時,又對其多了幾分殺意。
若她不僅幫襯著葉桑,還可能威脅到自己,那這個女人,便是不能再留了。
想到這裡,趁著四下沒什麼人,許碧清將蘇嚴喚到身邊,壓低了聲音吩咐道:“宮裡頭那位胡姬娘娘你可知道?”
不待人回答,許碧清眸中精光一輪,微微吸了一口氣,語氣之中帶了幾分狠厲,“你派幾個得力的人盯緊了她,若有什麼風吹草動,我要第一時間知道。”
蘇嚴抱拳應下,腦海中卻在思索著主子所說的這個人,“是。”
……
半月時間,京城的雪在這幾日也停了。
年關將至,街道上四處都掛起了紅綢子,就連許多道旁的樹上,也都掛著各色剪紙和紅色的紙花,年味兒濃重極了。
這些天以來城北莊子上招納了不少青年才俊,棉花和高麥的研究也幾乎是更上一層,然而這些事情,無一不是被許碧清的人看在眼裡,轉頭又被許碧清報到了皇帝那裡。
皇上本就忌憚將軍府,如今看著他們莊子上的事情越發熱火朝天,百姓之中又有好多青年才俊都去了城北莊子,甚至因為有葉柳生在,許多原本有意走科舉正途的學子,也都紛紛投入到了葉桑搞的事情上。
京城百姓甚至臨城的百姓們都對葉桑和將軍府禮愛有加,民心所向,這樣的情景,自然叫雲世坤喪失了原就所剩不多,身居高位的安全感。
因著如此,一大早就有傳話的宮人到了將軍府。
葉桑到了在中堂,還沒走進去就看見皇上身邊的鄭公公在裡頭坐著,羽睫微垂,走了進去,“鄭公公。”
“少夫人您可算是來了,皇上派奴才來傳話,叫您和姬大人於午時前進宮,讓那兩位主理莊子上事情的青年才俊一道來。”鄭公公的話裡隱約透出了他在此等了很久的意思。
葉桑卻並沒有聽出來這意思,只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後面的話上,“兩位青年才俊?皇上……皇上是說陳昇榮和葉柳生?”
“對,就是他們,可一定要早些入宮。”
見葉桑並沒有給自己好處的意思,鄭公公心中雖然有所不滿,但卻也沒有說什麼,面色依舊如常,說完這話就準備要走,“好了,話也帶到了,宮中事務繁多,奴才還得緊著回去呢,就先告辭了。”
“送鄭公公。”
隨便打發了個宮女去將人送到了府外,葉桑卻在心裡頭思忖著,這皇上好端端的召自己和姬長夜一起入宮做什麼,還一定要帶上陳昇榮和葉柳生……
思來想去,覺得或許還是為著莊子上的事,不免有些憂心,忙問身邊兒的幾個婢女,“長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