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的宮女太監自不必說,顫顫巍巍地跪了一地,李公公更是冷汗連連,“皇上……”
這姜杞草是自己叫人給帶進來的,他不過是看皇上對這位胡姬在意得緊,太醫一時半刻也到不了,怕出事才讓她進來穩住病情的,誰知這丫頭竟這般放肆。
雲世坤冷冷瞥了他一眼,李公公心裡七上八下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不時抬手拿袖子抹一把汗。
“太醫來了,太醫來了!”
正這時,外頭傳來了急匆匆的雜亂腳步聲和掌事宮女的喊聲。
開路的宮女帶著許太醫快步走進殿內,路過姜杞草時順手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到了一旁。
此時此刻哪裡還有人注意到姜杞草,她也依舊神色自若,不惱也不憤,十分隨意地將針包綁好塞進了袖子裡,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
許太醫到了溫錦繡跟前,來不及放下藥箱就被皇上催著診治,只得身上挎著藥箱,蹲下身為這位寵妃把脈。
這胡姬娘娘寵冠後官是前朝也知道的事情,更不必說太醫院了,可從來她的病都是另請了宮外的風神醫親自照料,太醫院的大人們也不常為其診治,對脈案、病情所知甚少,因此許太醫格外小心,生怕一個晃神誤判病情。
此時殿上眾人無一不是斂聲屏氣,大氣不敢出一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許太醫靠攏了過去。
“如何?”
雲世坤好容易才穩下來的情緒,這會子瞧見許太醫眉頭緊鎖,眼神複雜,難免又生出了一陣煩熱不得解。
許太醫把完脈,心下衡量許久,弱弱地說著,“皇上,微臣斗膽一問,可是那位風神醫方才來過了?”
“風無涯?”
雲世坤被問得莫名其妙,嘴裡碎碎地念著他的名字,朝著太醫搖了搖頭。
見皇上搖頭,許太醫不禁心裡頭犯嘀咕,一抬眼看見溫錦繡三處穴位留著的針,眼前忽然一亮,“可這針……這尋穴與針法不像尋常醫者能做得到的。”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移到了姜杞草身上,雲世坤也不例外,極力掩飾著眼中的驚訝,努力放平了語調,“是這個宮女施得針。”
姜杞草被點到名,一抬頭就對上了許太醫激動又滿含好奇的目光,耳邊緊接著便是老太醫有些顫顫的聲音,“娘娘脈象極危,若不是這位姑娘在關鍵時刻施針留針,只怕微臣趕來時,已是回天乏術。”
“什麼?!”
“啊……”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無不是睜大了雙眼面面相覷,震驚無比,也顧不得皇上在場,畢竟一個小小的宮女竟有如此能耐,實在讓人瞠目結舌。
雲世坤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雙手負在身後,語氣比方才溫和了些,卻仍帶著帝王的不可一世和威嚴,“你叫什麼名字?”
“姜杞草。”
一邊回著話,一邊上前為溫錦繡把脈,不出幾秒便又挪開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方才留著的三根針拔了下來,看得一旁的許太醫嘖嘖稱奇。
拔針這樣熟練無誤,拔出來時竟一點點血都沒有,換尋常醫家,在穴位上留針,取出來時總也會帶出那麼一點血的。
想到這麼一層,許太醫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捋了捋花白的鬍子,睜著一雙明目問道:“敢問這位姑娘,師從何人?”
姜杞草看也不看他一眼,從袖中取出了一個膏藥樣的東西,一邊給溫錦繡貼在了額頭上,一邊雲淡風輕地說著,“我沒有師傅。”
“姑娘是無師自通?”
聽到這樣的回答,許太醫先是一愣,隨即微微眯起了眸子,他並不相信姜杞草說的話。
眼前的女子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宮女,一出手竟有如此高湛醫術,何況醫道本須從師研習,自學成才的也無不是醫學世家,從小受環境影響,長期浸淫其中的孩子。
想到這裡,許太醫仍不死心,緊接著又追問,“那姑娘就是出身於醫道世家了?”
姜杞草被問得有些不耐煩,輕吸了一口氣,認認真真與那許太醫對視了一眼,堅定無比地搖了搖頭。
她這麼一搖頭,許太醫可是再次愣住了,陷入了沉思。
雲世坤聽著二人的談話內容,張了張口正欲說話時,地上躺著的溫錦繡忽然動了一下,緊跟著是她虛弱的聲音,“唔……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