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已解,因此一行人並不著急,比來時整整慢了一日,方才抵京,入城正當巳初二刻。
才過了城門,整個隊伍就停了下來,外面隱約有些說話聲。
“見過二位大人。”
陳子居朝著姬長夜與葉賈戎拱了拱手,目光不經意般掃了一眼後頭的馬車。
葉桑正喝了一口水,察覺馬車忽然停了,好奇地掀了簾子,見是陳子居帶著幾個小廝在一側立著,不知是什麼事,遂與角梅一道下了車。
瞧著葉桑自馬車上下來,陳子居不由得略近前了些,語氣卻也不失恭敬,“少夫人。”
葉桑微微頷首,並未作他想,誰知姬長夜卻忽然跳下了馬,到了她跟前,一把將人往身後擋了擋。
“陳公子有什麼事嗎?”
姬長夜看了一眼葉桑,旋即將目光落到陳子居身上,態度不怎麼友好。
瞧著他這般,葉桑頗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角,又覺得姬長夜這會兒格外小孩子氣,轉過頭和角梅對視了一眼,聳了聳肩。
陳子居見人如此卻也不惱,他向來極有分寸,看向一旁正在下馬的葉賈戎,恭敬道:“皇上昨兒接到訊息說幾位今日便能抵京,遂遣人傳了旨,命我在此等候,與二位大人和少夫人一道入宮覆命。”
說話間,葉賈戎已走到了他跟前,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好,即刻入宮吧。”
見人應了,陳子居微收下頜,目光轉向姬長夜與葉桑,意在問詢。
葉桑正要開口,卻被身前的姬長夜搶了先,“你與葉大人一道入宮便是了。”
說完這話,姬長夜也不去看二人,而是轉過身緊緊地盯著葉桑,話卻是說給陳子居的,“本官與夫人,身子不適。”
一字一頓,其中之意,在場之人沒有不懂的。
不說陳子居,就連他旁邊站著的葉賈戎也感覺到了一絲尷尬。
也不待陳子居說話,姬長夜便抱起葉桑一躍上馬,一眾親兵見狀忙上前驅散百姓,清出了一條道來。
馬蹄聲響起,陳子居望著姬長夜帶著葉桑縱馬離去的背影,百感交集,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
半晌,見他仍無動作,葉賈戎心下了然,卻還是一臉懵然地看向了陳子居,問道:“陳公子,怎麼了?”
見人問詢,陳子居緊蹙的眉頭緩緩舒解開來,幾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語氣也是淡淡的,聽不出情緒來,“無妨,緊著些入宮吧。”
“好。”
姬長夜帶著葉桑離開後,不多時便回了將軍府。
才下了馬,葉桑便將姬長夜一把拉住,扁了扁嘴,“你呀,總這麼小孩子氣。皇上既特特地下了旨,你又何必為了跟他置氣就裝病不去呢?”
姬長夜定住腳步,故意一本正經地反問道:“裝病?可你夫君是真的身子不適。”
瞧著他這樣認真,葉桑已然信了八九分,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將姬長夜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你病了?哪裡不舒服,我看看。”
說著,就拉過了姬長夜的手,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為他把脈。
姬長夜也不拒絕,只是望著她,眼裡含笑。
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去,葉桑眉頭一皺,放下了他的手,嘀咕道:“奇怪……脈象也並沒什麼呀。”
正思索著,卻見姬長夜笑出了聲,雲淡風輕地開了口,“誰說沒有?本官一見著那陳子居,就渾身不自在。”
聞言,葉桑睜大了眼睛,有些羞赧,抬手便點了一下姬長夜的額頭,“你哄我!”
二人正要往府裡走,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呼喊聲,“少爺,少夫人!”
聽見聲音,葉桑轉過身,只見是角梅和冬九,並折袍及幾個丫頭小廝,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
葉桑這才想起來剛才姬長夜抱著自己就上了馬,一路直奔將軍府,這些人可是跟在後頭緊趕慢趕地跑了回來。
想到這裡,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宮中,殿內,銅爐內飄散出一縷縷水沉香。
葉有容擱下手中的筆,將寫好的信仔仔細細地折了起來,塞進一隻竹筒裡,朝著一旁的梔兒使了個眼色。
梔兒會意,四下望了望,見並無旁人,迅速上前接過竹筒藏進了袖中,爾後朝著葉有容福了福身子,退出了殿外。
梔兒方才出去,便有另一名宮女端著茶盞走了進來,“娘娘怎麼了?愁眉不展的。”
見人進來,葉有容也無心理會,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將茶放下,自己則又盯著桌面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