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王則是堪堪收了手中長劍,走到林鈞面前勸導:“林將軍,冉兒還小不太懂事,她這般激烈言辭,也不過是一時義氣,惹您生氣,實屬不該。待冷靜下來本王會勸解她一二。”
“……”林鈞面容陰沉,面對殷少融的客氣有禮,無言以對。
且,他也意識到剛才在盛怒之下喪失理智,差點真的出手打死林炎冉,不由咬著牙關,看那個淡定冷漠的背影,何其相似,一如當年的瀟月,他的心口隱隱作痛。
林炎冉站在稍遠的地方,掃一眼林鈞和祿王,不屑撇唇,又看北宮羨,他竟然能接下林鈞沉怒之下的全力一掌,果然不容小瞧了他。
林炎冉清冷的目光在北宮羨俊美沉靜的臉上流連了一瞬,皺一下眉頭,頭也不回的離開。
慕容彥雲同樣看一眼場中幾人,悄無聲息的跟著林炎冉離開。
嶇山山下,一輛華麗寬大的四匹駿馬拉著的馬車正在等著他們。
林炎冉邁著沉穩的步子走過去,見過太子殿下,說道:“接下來,還請殿下多費心思。”
“好說好說,此事於本宮有利,定會妥善安排的。”太子殿下原本等得有些不耐煩,但看她神『色』雖平靜淡然,可眉宇間難掩疲憊,也知道這個時候不好再節外生枝,便開口保證。
基本上事實的發展是按照林炎冉的推演完成的,他是看了一出好戲,可他能感覺到她並不開心和得意,一點也沒有正常人獲得成就之後的喜悅和驕傲,她淡定得讓人心疼。
嗯,依著年紀來說,他大她很多,他看眼前這個小小的身影,確實有點心疼她。
不過那也只是一閃而逝的一個念頭,一想到她的算計和手段,便有點後怕,這個小姑娘,還是不惹為妙。
林炎冉衝他頷首,轉身朝著身側的慕容彥雲淡淡一笑,說道:“喝酒的事情只得改天再約了,今日事多,恐怕沒有時間。”
“無妨。”慕容彥雲亦頷首,衝她輕勾唇角,優雅的笑道:“若是有事,來找我。”
“好。”林炎冉也不客氣。目送太子離開。
“少主,替換的人已經準備妥當,是否即刻執行?”秦叔躬身,站在林炎冉的身後側,沉聲稟報。
“嗯。”林炎冉淡淡點頭,沉『吟』一下又道:“嚴密監視丞相府,尤其是梁晨飛的一舉一動,必要的時候,取了他的舌頭。”
“是。”秦叔領命,將一個小瓷瓶遞給她,示意她自己弄肩膀上的傷,又指著一旁小樹林裡準備好的馬車,道:“馬車已經備好,可是要回府?”
林炎冉偏頭,看一眼肩膀上已經乾涸的血漬,承了秦叔的好意,接過瓷瓶,並沒立即上『藥』,而是將小瓶子收入懷裡,開口道:“給我一匹馬,晚點我會自己回去的。”
“好。”秦叔親自走進小樹林,片刻便牽著一匹深棕『色』的高大駿馬走出來。
林炎冉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衝秦叔微微點頭,便策馬離開,片刻消失在山林中。
林炎冉漫無目的的在叢林裡穿梭,任由駿馬飛馳,猛烈的風,微涼,帶起飛揚的墨髮在身後飛舞。
直到心中的酸澀退卻,她才緊了緊手中的韁繩,駿馬嘶鳴而止,隨意輕慢的在叢林間踏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來到一處不知名的小溪旁,她翻身下馬,掬起一捧水,輕輕拍打臉頰,碧水沁涼的溫度迅速透過體表直達心肺,讓她冷靜清醒不少。
稍稍解開衣衫,簡單粗略的清洗傷口,上『藥』,處理好傷口後也沒有著急著離開,而是坐在一處石頭上,望著清澈的溪流發呆。
今日之事,大部分都是在她的掌控和算計之內,雖稍有不同,但不影響結果,最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林炎姝所說的,關於瀟月『插』足林鈞和樊氏的婚姻這一事。
她從林鈞的態度上辨不出事情的真假,何況母親已逝,樊氏悽苦的後半生格局已定,再去追究這些上一輩的恩怨,沒有絲毫的意義。
可,她還是很難過,她始終不敢相信母親那般剛烈飛揚的女子竟是『插』足別人婚姻的破壞者。
依著母親在南梁國公府的受寵程度,只怕是追求者甚眾,又怎麼可能去成為別人幸福的破壞者呢?
或者瀟月在嫁給林鈞之前,一定不知道林鈞已經定親的事實。
若她猜得沒錯,林鈞定是沒有坦白說明他已經定過親了,且也沒有拒絕瀟月的愛慕,故而幾番湊合之下,才使得樊氏只能屈居妾位。
這也很好解釋了,為何貌美如花的樊氏在婚姻之事上久拖不定,定是老夫人曾經承諾過她會讓她嫁入將軍府的,但聖旨難為,才最終不甘心的嫁做良妾。
一切,只因天意弄人。
天意……
林炎冉盯著溪流中一尾游魚,寸長的身子,灰褐『色』,正在努力的擺動尾巴,逆流而上,奮力遊著。
孤獨前行,倔強而執著……
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