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唐氏實在聽不下去,出聲打斷。
聽她一說那些血啊胳膊啊眼睛啊什麼的,心裡直犯惡心,渾身雞皮都起來了,若再不阻止,她還指不定要說些什麼呢……
屋裡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尤其是三姨娘,本就病態的臉上煞白煞白的,一直拿手絹在擦額頭的冷汗。
而她身旁坐著她的女兒林炎翎則呆呆的看著眾人,直到看到三姨娘擦汗,這才拿手去幫忙。
林炎冉其實是故意要說的那麼噁心的。
依著大姨娘樊氏的『性』子,這次為了接她回府,她們母女吃盡苦頭,又在下人面前丟了顏面,總要在老夫人面前找回點慰藉,所以,她猜想之前她們其樂融融的說話,定是樊氏極盡誇張之能的說這次行程如何如何驚險,尤其林炎姝脖子上的傷還沒有好全,明擺著的證據得好好利用一番,當然,老夫人也如她所願賞了不少好東西給她們母女。
有了她們之前的鋪墊,等到她具體描述廝殺慘狀的時候,眾人自然會在腦海中腦補一些畫面,這樣也就噁心著都吃不下飯是肯定的。
上一世,林炎冉在老夫人面前忍氣吞聲也沒有換來好感,最後還被冷落成那樣,可見老夫人對她的成見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要徹底消除誤會和改觀是不可能的,所以,林炎冉也沒打算這一世好好討好老夫人,做到一個孫女該做的就行了,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
再說,若是一回來為了討好老夫人,就各種哭訴自己的委屈和道歉,只怕老夫人會更討厭她而疏遠她,她也沒必要去裝成那個樣子。
唐氏壓了壓發悶的胸口,面『色』不悅,冷斥道:“該派上用場的時候脫鏈子,這些烏七八糟的倒是記得清楚!此時就此作罷,不準再提!”
樊芙得意的翹起嘴角,似有挑釁的衝林炎冉笑了笑。
林炎冉飛快的掃一眼眾人,將她們的反應盡收眼底,這才狀似委屈的抱怨道:“我……也不是我先提起的話題的啊,我何嘗不是害怕得很……”
老夫人一聽,蹙眉掃一眼樊芙,原本挨近坐著的,這會兒挪動了一下身子,離得遠了些。
這只是個小小的不經意的舉動,卻叫林炎冉和樊芙都注意到了,樊芙蹙眉,頗為惱怒的瞪一眼前者,有見林炎姝衝她輕輕搖了搖頭,這才擰著手帕,默不作聲。
林炎姝從頭至尾都沒說一句話,可看她和樊芙之間的互動便知道,她們是一夥的。
上一世林炎冉對上樊芙,差點打起來,還是林炎姝裝好人,從中勸解,惹得老夫人讚賞,而她則在老夫人心中印象極差。
此時林炎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林炎冉,從昨天回來,一路上她總覺得大姐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可到底哪裡不一樣,一時半會兒卻說不上來。
沒多久,老夫人便以身子疲乏為藉口讓大家都散了,眾人魚貫而出,各自回各自的院子。
林炎冉快步追上樊氏,輕聲道:“二,二孃。”
樊氏因為昨日晚間林鈞的安慰及今日老夫人厚賞了不少好東西而心情很好,這會兒見林炎冉又憋著氣,怯生生的喚她二孃,心裡別提多舒坦,面上卻平靜道:“什麼事?”
“那個……”林炎冉看了看身邊的琴姨,道:“多謝二孃安排了兩個勤快丫頭,香芹和香籬都是個乖巧的,很好。”
“這是應該的。”樊氏抿著豔紅的唇,笑得舒爽。
“嗯,琴姨是母親的陪嫁,我昨日將她從廚房帶了出來,留在身邊,還請二孃憐惜炎冉身邊沒有懂規矩的麼麼,讓她留下吧。”林炎冉低著頭,聲音壓得很輕,卻很平靜。
可在外人眼裡她此刻的模樣要多委屈就多委屈,原本驕傲任『性』的將軍府大小姐,現在跟個霜打的茄子一般低聲下氣的,怎麼說讓人看著都很爽。
樊氏心裡那叫一個得意呀,於是擺出一副慈母的樣子,笑得溫柔,說道:“這是應該的,作日我還跟老爺提過這事,你重回將軍府,這行頭和伺候的人都換成新的,一切從新開始,老爺也是同意,等一會兒我便再挑幾個得力的丫鬟婆子派人送過去,怎麼說都是大小姐,得有大小姐的樣子,至於衣裳,稍晚一些會讓街頭裁縫店的張師傅過來一趟,重新給你做幾套衣裳,也給府里人置備一些入秋過冬的衣服。”
“一切都聽二孃的,但憑二孃做主。”林炎冉抬頭,換上一副感激不盡的表情,又提到:“那香桃這丫頭……”
樊氏眼角眉梢一挑,昨日便默許了她帶這個不中看又不中用的丫頭回來,這會兒才說,擺明了是裝給外人看的,不過她今天心情好,先不計較,於是溫和道:“行了,帶回來就帶回來了,一會兒跟管家說一聲就行了,趕緊回去歇著吧,昨兒個也是受驚不小。”
“謝過二孃。”林炎冉看著樊氏得意洋洋的擺著柳腰款款離開。
“小小姐……”琴姨對林炎冉的怪異表現看在眼裡,憋在心裡一個早上了,這會兒正想說點什麼,卻被林炎冉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