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真有人將我們當做一族人嗎?河東的啥也不做,每年就是拿著各家給的供奉,逍遙自在。族長還能對各家事物指手畫腳,這……反正我是不服。”
裴長青看著醉酒的兒子,長嘆一聲道:“就是知道你不服氣,所以更要給你留一條後路。你去下注大統皇帝,跟蕭道成玩到一塊都沒事,至少短期內他需要人的協助,長安裴氏能爬起來。回頭讓小妹去成都,家產帶一份,讓興業跟著去,留一支長安裴氏的香火。”
“大人啊!您就不信我?”裴振業感覺像是受到了侮辱。
“屁話!你是有本事,可是本朝的人哪個沒本事?承禪勇冠天下、蕭紹伯年紀輕輕人情通達,手段老練、大統年歲是小,可是心機手段哪樣缺了?就連現在去了洛陽的太上,依舊在佈局著一舉一動。長安就是一個漩渦,捲起進來的除了高手就是有用之人,但凡無用,都死了!明白嗎?”
裴長青長嘆道:“別忘了,我們除了是世家,更有一個身份。我們是承天勳貴們的前哨!這才是我們長安裴氏能遊離在河東裴氏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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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天下紛亂,太子已經攻克宜昌,隨時可以北上收回承天郡。現在承天勳貴一直在思考,到底下注何方才能保住權勢。
別看太子一直在分田,但太子依舊留著餘地,商事在大統朝是禁的,但承禪朝卻不禁,這就是太子留給世家和勳貴們最後一道體面。
誰都可以說他此前舉動天真,但太子並非不諳世事之輩,一旦醒悟,他的動作,依舊令人膽寒。”
看裴振業稍稍提振了心思,裴長青忍不住長嘆道:“時也命也,生於此,長於斯,卻遭遇到了千年未有之變革。
太子不是王莽,他有武力作為支撐,他有小民之心作為根基,有打破門閥阻礙升遷的雄心。這就能讓全天下所有野心勃勃之輩追循太子。
哪怕最後殊途,但這一場翻身的豪賭,誰能放棄?
棄了,就是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但贏了,便是下一個世家,下一個時代!
當年我為何隨太上皇去白登山,不就是為了賭那更進一步嗎?但可惜,我們輸了!不過這一次,卻不同了。
太子不是太上皇,太上皇不敢有大破大立的想法,而太子卻有,他真的是夠狠,敢押上自家江山賭這一局。
就衝這一點,他便是無數人追求的雄主。”
裴長青有點激昂,看到裴振業都有點看不懂老子了。
平日裡蔫頭巴腦的,怎麼一說到這個,這麼興奮?
“天下苦門閥久矣。”裴長青長嘆著站起來,“門閥何許人也?李崔二人便是這天下最大的門閥,可惜他們一個戰術一般,比不得太子,一個行政一般,甚至連蕭道成分毫都比不上。現在蕭道成和太子之間已經有默契了,別看他倆沒啥交集,但第一個階段的目標是一致的。”
“啊這……”裴振業感覺很不真實,“他感覺沒什麼心機。像個心寬體胖的胖子。”
“心寬體胖?是魁梧了一些,應該當個將軍。”裴長青回憶這朝堂上的照面,這段時間蕭道成應酬頗多,人是真的胖了起來,“但他落子很厲害,這次找你除了讓你送上小妹,還有什麼?”
“這個……主要是他說有一筆大生意,他得到訊息,雍州都司那邊打算打製銀幣,來緩解長安錢荒。他想要跟我合作,弄點錢先囤積一筆物資。等將來錢荒緩解了,價格走高再出手,能賺不少錢。”
裴振業倒是沒有隱瞞。
“有點意思。”裴長青思索了一番後道,“可以跟他合作,不過不是嫁妝。”
“嫁妝?難道……”裴振業抬頭看著老父親。
“不然呢?為什麼忽悠你將小妹送入皇宮?不就是圖謀到時候錢你賺到了,一個轉手就入了皇宮成為嫁妝了嗎?”裴長青翻了個白眼。
“這這這不對吧……這……”裴振業糾結著,然後忍不住扼腕:“此人怎麼由此心機?”
“呵呵,你看吧,一個不注意,你自己不就差點賠了夫人又折兵?風險咱們擔著,好處全部他賺,長安裡頭這群笑面虎,遠不比太子好應付。至少曾經的太子你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真的能做到寬宏大量的地步。”
裴長青搖著頭,“總之,聯姻之事是河東他們處理,咱們長安裴氏就不摻和。你去跟蕭道成合作,生意是生意,兄弟是兄弟,分清楚一點。他不是勳貴,只有勳貴才是我們這一脈的兄弟,明白?”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