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言可是冤枉林某了。”
滕瑞麒不慌不忙地將杯中的沫子茶吞入腹中,邊嚼茶葉渣子邊說,“您當時在獄中,東林黨搖搖欲墜,我上下奔走,這才將它於懸崖邊拉回來。待我從西南迴來,更是屢次幫助東林黨,險些被魏忠賢懷疑。我對東林黨的感情絕不遜色於楊大人,一片赤誠。何出我要讓東林黨被黑鍋的之言?”
楊漣表情略有鬆動,他沒有開口,靜靜等待著下文。
“啪。”
滕瑞麒將張嫣寫好的信件放到桌上,“楊大人請過目。”
楊漣不知滕瑞麒賣的什麼官司,抱著疑問開啟通讀一遍,忍不住驚駭道,“這可是皇后親筆?”
身為朝中大佬,又曾親自督查太子一案,他對張嫣與魏忠賢的關係清清楚楚,同時更明白滕瑞麒與張嫣的親密關係,對信件的真假沒有疑慮,但仍舊忍不住發問。
不過,他一直以為滕瑞麒自他那次之後被張嫣賞識,成為了皇后的心腹而已,更多的卻沒有想過。
滕瑞麒把咀嚼到發苦的茶葉沫嚥進腹中,輕聲道“我親眼目睹娘娘寫的,寫成之後便一直攜帶在身上。”
楊漣捏著信,雙目毫無焦距呆呆盯著茶桌,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人。”滕瑞麒打斷了他,“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一旦錯過可能再也沒有下次。”
“讓我想想。”
“只要我把這封信遞給魏忠賢,再加上我殺了三家派來的子弟,雙方不管是利益之爭還是意氣之爭,必然會打到一起。屆時,我們東林黨收編沿海走私派,足以正面抗衡魏閹,甚至於佔到上風。”
滕瑞麒沒有撒謊,只是隱瞞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楊漣心動了,他猶豫道,“讓我再想想。”
“楊大人,此事我們不急著動手。大可以等魏忠賢與走私派有所反應後再應對也不遲。”
這句話成為壓倒楊漣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對方真的打起來了,那東林黨無論如何也要入場,如果沒打起來,現在說什麼的確也沒用。
“好,你全力施為,如果雙方交戰我必定帶領東林黨聲援。此番,辛苦你了,林聞。”楊漣拿起茶壺親自為滕瑞麒倒了一杯。
“大人言重了,比起您林某所作不值一提,你我皆是為大明千秋萬代,分內之事不值得誇讚。若是無事,那我現在便去魏府一趟,此事宜早不宜遲。”
“一路小心。”
“林聞謹記。”
說罷,他起身向外走去,帽簷低斜。
門外,北風呼嘯,夾雜著大片大片的雪花。
楊漣望著滕瑞麒的身影走入雪夜最後消失於巷弄拐角,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忍不住吟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唉,如果大明多一些林聞這種赤忱之輩,何愁魏閹何愁女真。”
“掌櫃的,結賬。”
出神片刻,楊漣也走出茶館,回去路上,不時便回想起滕瑞麒對他訴說時的激情與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