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沉默的腹中,身體依然在發熱,手指依然在遊動。
“關燈。”萊克斯的聲音暴君般嚴酷,“低頭。”
卡爾偏著頭凝視了萊克斯幾秒。
空氣凝固,時間暫停,卡爾驚異地發現萊克斯的身體居然可以在一瞬間裡僵硬到這個地步,僵硬得像一條泛著白邊的地平線,像一種未知的硬甲生物。
他可以輕易突破所有地平線,刺穿硬甲的外殼,但他並不喜歡這麼做。
時間和習慣讓卡爾不對萊克斯的變化感到訝異或者悲傷,他心裡也沒有太多其他的情緒,他太清楚自己在想什麼和萊克斯在想什麼了,他等待刺痛變成陣痛,最後將陣痛視為一種尋常。
他猜測到未來的脈絡,也心甘情願地接受它們。
“我總是樂意聽你的。”卡爾說。
燈光熄滅了。
窗戶還開著,然而窗外的亮光只令室內的情境影影綽綽,人類的眼睛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看清什麼,萊克斯能得到的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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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衝著萊克斯垂下頭。
像是皇帝加冕,像是引頸受戮。
萊克斯的心臟在胸膛裡違背了他自己的意志,他屏住呼吸,抬手去取卡爾的眼鏡。
他的手在發抖,他的腳在發抖,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發抖,但他的動作毫無動搖,手指真的觸碰到那纖細的金屬邊框時,他經受不住般掉出幾聲被他收拾得很好的急喘。
卡爾的一隻手掌握住萊克斯的後頸,萊克斯卻在為他另一隻手的動作而焦躁和緊張。
悉悉索索的聲音並不大,但從身體的內部傳上來就顯得格外清楚。深處被攪動出氣泡,氣泡又上浮,在他的耳邊爆裂開來——即使有著這樣的干擾,萊克斯仍舊摘掉了卡爾的眼鏡,把它遠遠拋到一邊。
那玩意體積太小重量又太輕了,落到地上幾乎沒有多少動靜。
多奇妙,它原本不是那麼無足輕重的東西的,它在遊戲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重要程度甚至不比遊戲中的任何一方輕微多少,卡爾失去了他的眼鏡,就像羅賓漢失去他的帽子和麵罩。
剝離了保護『色』,眼鏡之後的卡爾·艾爾究竟是誰?
……僅僅在此刻,那不重要。
卡爾用手指困住了萊克斯,像上了餌料的魚鉤深深地勾住魚張合的唇口。
他向萊克斯展示了自己的細緻和耐心,一絲不苟地『摸』索和記憶著萊克斯的反應,而萊克斯,出於某些原因,他在這整個過程中保持著完全的中立。
他大口呼吸,汗水從他奔湧的血『液』中沁出體表,又經由卡爾的手指遍及他的面板,他竭力維持了自我的平衡,對那些接連不斷的入侵,他既不抗拒,也不承認。
“……吵吵鬧鬧的相愛,親親熱熱的怨恨,無中生有的一切……”卡爾喃喃地念,“……沉重的輕浮,嚴肅的狂妄,整齊的混『亂』……”
“你在、說什麼?”萊克斯咬著牙問。
“……鉛鑄的羽『毛』,光明的煙霧,寒冷的火焰……憔悴的健康,永遠覺醒的睡眠,否定的存在!”卡爾嘆息一聲,聲調中充滿了熱情和悵然。
這次萊克斯聽清卡爾說的話了,他嗤笑了一聲,接了下一句:“‘我感覺愛情正是這麼一種東西’——這好像不是念莎士比亞的好時候。”
“這不是莎士比亞。”卡爾說,“這是你。”
他低頭吻了萊克斯,『舔』舐他口腔裡的每一個角落,連帶著吞下了對方在某一個爆發出來的,控制不住的細小的痛呼。